能占沈祛机的便宜为什么不占?
淡淡的梨花香气萦绕在周围,沈潋咬唇。
“有何凭据?”
看这样是动摇了。
季姰闻言,好整以暇地伸出手。
这时候她得谢谢沈祛机,给她留下了证据。
“你们修士都是能给人刻印的吧?”
沈潋听了这话,眉心一动。
他的确在古书上见过什么刻印,却也只是草草一瞥,并未细看。
而且就他的认知,现实中根本没见有人实践过,谁会做这损己利人的举动?
可见她神情随意,话语笃定,难不成真有这样一道符印,他不记得了?
他将信将疑,还是伸出手去,指尖灵光浮动,于她掌心一点。
一道符印即刻出现在她手心。
沈潋骇然,死死地盯着那符印,说不出话来。
他对自己的笔迹无比熟稔,一眼就瞧出来这的确出自他之手,绝无可能造假。
怎么回事?难不成他真忘了什么?
可若是有这样一道符印,为何他的灵府并无丝毫感应?
季姰好整以暇地收回手,露出一对梨涡:
“怎么样,现在可信了?”
“你……”
沈潋迟疑开口,“真是来自未来?”
“大师兄姑且这么认为吧。”她打了个哈欠。
听了她这脱口而出的称呼,他身形一僵,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既是我师妹,为何不着拂泠宗的衣服?”
季姰一愣。
果然和她怀疑的一致,沈祛机当年就是拂泠宗中的弟子,所以才会对这地方讳莫如深。
此行说不定有机会得知当年事,但她亦需谨慎,在不明此地为何之时,不能擅自将未来之事告诉他,搞不好会影响他的人生走向。
这不是她能干预的。
是以她笑了笑,故作不满:
“这衣服难看死了,我从来不穿,还没我身上这件好看呢。”
沈潋闻言不语,视线落在她雪青色的烟罗裙上,很难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默了半晌,还是道:
“你如此,会着凉。”
季姰:“……”
该让她说些什么好呢?
见她脸色变换,沈潋犹豫片刻,还是掏出了自己的披风递给她,淡声道:
“你先穿着吧,免得受冻。”
“你自己不冷吗?”她歪头瞧他。
“既然你说我是你的……大师兄。”沈潋顿了顿,勉强压下心头异样,“那就听我的。”
季姰也没觉他这般多么奇怪,简单思考一二便抬手接过,同他道谢。
她打了个哈欠,装作不经意地t问道:
“大师兄,不带我回宗门瞧瞧吗?我想知道过去的宗门是怎么样的。”
沈潋闻言垂眸,半晌才淡声开口:
“我可以带你去,但一路需掩藏行踪。你这番话,我一人信,不代表宗主会信。”
季姰转了转眼珠,听他语气淡漠,看来对拂泠宗也没什么归属感。
凡事总要有个过程,她也没纠结,反正沈祛机都答应她了,肯定会想方设法给她带回去。
因为顾及着她,此番回程,沈潋并未御剑。他心中的疑问并未完全消弭,几番试图言语打探,都被她看似不着调,实则不着痕迹的话挡了回去。
明明是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毫无修行的灵基。
拂泠宗这样的弱肉强食之地,怎会收她入宗?
沈潋盘算着回到宗门如何将她藏起来,既然答应了她,他就不会将人放在外头不管。
只是宗主那边……
思及此,他压下眸中冷色,就见火堆对面的女子正兴致勃勃地拿着两个穿在竹签上的烧饼,一边烤一边往上撒调料。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他开口。
季姰嘴角一抽,心道都相认一半了,她竟然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反正告诉他也没什么,沈祛机本来嘴就很严,肯定不会往外说。
“季姰。”她言简意赅。
“哪两个字?”
“季是四季,姰乃狂也。”
沈潋沉默片刻,从火堆中拿起一截细木,在沙地上书写,问道:“这样?”
季姰抖了抖烧饼,闻言往那边瞥了一眼,“不错。”
然后小沈潋就得到了辟谷以后第一份食物:土豆丝烧饼。
虽然对季姰的话还有诸多疑问,回程这一路,他却再未对她说是他师妹这一言语产生任何怀疑。
原因无他,她时不时地不是饿就是渴,要么就是困,一边走一边喊累。
他怀疑她是故意的,却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只好也放慢了脚步陪着她。
要不是他现在的身量不够,估计早就背着她赶路了。
可其他该注意的他也是一样没落:给她铺软垫、递靠枕、盖毯子,帮她打水、摘果子……
更离谱的是根本无需她发号施令,他先一步就已经做了,而且动作熟练,像是这么做了千百回。
望着火堆旁睡得正熟的“罪魁祸首”,沈潋心中一点怨怼也无,甚至前所未有地安宁。
这一路上的经历,使得他可以笃定,她的确是他的师妹没错。
不然自己比她小这么多,她怎么会这么心安理得地把一切事都交给他解决?
而他从未做过这些,又为何如此熟练?
就好像是,他对她有着用不完的,前所未有的耐心。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无疑证明一点,他本能地亲近她,所以才会在一切还未明了之际先相信她。
这么贸然不计后果的行为,是他本来绝不会做的。
过了大约一日半的功夫,两人终于来到了拂泠宗。
沈潋并未从正门带她进去,而是来到山后的一处,用剑将她托举到上方,自己再一跃而上。
季姰打量着四周,发现此处的结界有个微小的裂缝,刚刚能容纤瘦的她和未长开的沈祛机通过,再多一点余地也无。
“这是你的秘密入口吗?”她问。
“嗯。”
沈潋没否认,他有时私自离宗,都是从这里来回,从未和任何人说过。
“我会在你身上施隐身术,进去之后贴着墙一直往右,再往前经过一处槐树,便是我的院落。”
季姰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沈潋往前走了两步,又是一顿,回头朝她伸出手:
“手给我。”
季姰心道我还没那么弱,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也依他。
沈潋的手也就比她小了一点,干燥温暖,握着令人心觉安稳。
季姰有些出神,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依赖一个小娃娃,虽然这小娃娃不是常人,是幼年版的沈祛机。
拂泠宗中一片寂静,两人轻步疾行,顺利来到他居住的院落。
季姰松了一口气,刚要坐下歇歇,就听见有人敲门。
“沈师弟,你在吗?”
沈潋面色一沉,应声道:“在的,薄师兄何事?”
“宗主叫你过去,说是斗蛐蛐有了结果,让你去学习一番。”
“知道了。”
门外之人却并未就此离开,而是叹了口气,又道:
“师兄还是劝你,不要和宗主作对。他见你天资甚高,这才对你一再宽容让步,你若还是不依,怕是得和蛐蛐没两样。”
沈潋攥紧剑柄,没说话。
大约是习惯了他的无声拒绝,门外又传来叹气之声,脚步逐渐远了。
季姰见他面色有异,不免也皱起眉,问道:
“他说的斗蛐蛐是什么?”
沈潋却并未回答,转身向外走,淡声道:
“你在此处,万不可出去,我晚些回。”
【作者有话说】
季姰:其实我想当你师姐。
沈潋:师妹就是师妹。
咳,有人变小了也是本性不改,不仅护犊子还爱照顾人~
第87章 拂泠之往(中)
季姰当然没有按沈潋所说,安分地待在院落中。
她先是在院中走了一圈,将他从小住的地方里里外外瞧了个遍,院中青竹遮天蔽日,宛若林海。
屋前石径曲折,一边通往竹亭,另一头则是一处石台,应是沈潋习武之处。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她几步走进他的屋中。
屋中陈设一目了然,再简洁不过,除了必要的东西,一丝装饰也无,唯一还算引人注目的就是那满满一墙的书和竹简,分门别类地罗列,整整齐齐。
案头摆着一个松木笔搁,几本剑谱,还有书写用的各式工具,整间屋子都是风吹竹海沁入的清香。
季姰心下了然,原来他是从小就被熏入味了。
她走到那书架前,简单地打量一番,没瞧出什么异样,只能看出他从小好学,算是个剑痴。
当时听得拂泠宗种种恶行,属于是罪不容诛,罄竹难书的程度,可她倒是并未在他的居所发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