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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婚大师兄后他以身证道_萧竹一【完结】(31)

  毕竟大家猜测沈祛机这回未得第一心情会不好,没有人上赶着想去触霉头。

  季姰几乎就是彻底睡着了。沈祛机也没叫醒她,召了霜拭,将人往怀里一揽,转眼消失在原地。

  *

  季姰醒来之时已然入夜。她揉着眼睛起身,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瑶光院,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这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沈祛机不是应该找她算账吗?

  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季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卡在心头挥之不去,吊得人不上不下,百般滋味难以言明。

  他分明是介意的。

  难道做到如此地步,也没办法令沈祛机在意她吗?

  季姰有些挫败地蹙眉,今日得了第一的喜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晌,她摇摇头,心道不该这样的,她不能反而被沈祛机影响情绪。

  抱着被子发了会儿呆,季姰移步下榻,一边弯腰穿鞋一边思考沈祛机这时候会在哪儿。穿好鞋刚直起身,就见不远处的黄梨木桌上放着什么物什,在幽暗中散发莹莹白光。

  她径直走过去拿起来,是一面两寸大小的圆镜,背面雕刻着一只圆滚滚的兔子,形象栩栩如生,瞧着很是讨喜。

  季姰当即就知道是沈祛机留给她的。可这又是何意?

  她真是愈发不明白沈祛机在想什么了。

  可是心里有个念头越发清晰起来,呼之欲出:

  她现在要去找他。

  季姰将思绪转回方才。据她对沈祛机的认知,这个人心情不好八成会去练剑。

  答案十分清晰:无念崖。

  她将自己整理一番,叫来小黑,直飞目的地。

  *

  无念崖下,风烟俱净,月明星稀。

  季姰沿石阶而下,未闻剑鸣之声,反而瞧见一道白衣身影背对着她坐在崖边,一动不动。即便四下无人,那身影也依旧是正襟危坐,不曾有半分落拓放肆。

  果然人在这里。

  难得见到沈祛机在此地却没练剑,季姰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朝他走去。本来十几步的距离,因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硬生生地走出了长途跋涉之感。

  季姰心里打鼓,一直盘算着沈祛机何时转过头来。可他今日似乎格外心不在焉,眼瞧着她都走到他背后了,他却依然纹丝不动,好似五感失灵。

  难不成是打坐入定了?

  季姰不由嘀咕,这一走神脚下忽地一滑,电光火石之间,整个人径直朝前栽过去。

  这可不行!

  她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想往后仰,却早已来不及,于是结结实实地扑向了沈祛机的背,双手下意识收紧,以一种背后锁喉的姿势摔在沈祛机肩膀上。

  完了。

  季姰不太想面对现实,小脸紧紧皱成一团,好半天没敢睁眼。她感觉沈祛机的鼻息喷洒在她的手背上,这呼吸顿了好半晌,而后耳畔传来一道声音,清冽如玉:

  “松手。”

  季姰将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离得太近瞧不清沈祛机神色,反而是那极长的眼睫根根分明,扫得她脸颊有些痒。

  她连忙起身,其间因为手忙脚乱,还似乎勒到了沈祛机的喉咙,因为她听见他轻咳了一声。

  苍天可鉴,她不是来找茬的。

  季姰定了定神,隔着半步在沈祛机右边坐下,而后从储物囊中翻出来一方小桌,一只茶壶,两个杯子和一碟蜜饯樱桃。沈祛机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动作,方才被她摔倒连累也未像往常一般讽上两句,仍是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东西简单摆好,季姰才抬头端详沈祛机,只望见他轮廓利落的侧脸。眸若点漆,却黑得空洞,好似枯井。

  她从未见过他脸上露出过现在这样可以称之为“茫然”的神情。

  季姰一时心中也有些复杂,不知说些什么。

  安慰吗?那也太过假惺惺。

  其实沈祛机现在未必想看见她。季姰深知这一点,可她方才费了好大劲走下来的,怎么说也得在这歇歇脚再走。

  而且,她也得试探试探,看沈祛机是不是因今日之事对她心生厌恶。

  暂时没想好措辞开口,季姰撑着下巴思索。还没等她想出结果,夜风倒是率先光顾,穿山而过,吹得她当即打了个喷嚏。

  她立即感受到左边那人转头,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很好,貌似不用她绞尽脑汁想开场白了。

  季姰扭头,笑盈盈地迎上那漆黑的眸子:

  “大师兄舍得理我了?”

  沈祛机闻言,沉默许久,才开口,语调很沉:

  “说多少次也不记得,季姰。”他叫她的名字,“师尊托我照顾你是不假,可你凭什么有恃无恐?”

  这回肯定是真心话了。

  沈祛机少有这样情绪外露之时,季姰也不计较他话中微不可察的敌意,谁还没个在气头上的时候?

  可她不知,沈祛机这话并非质问,倒更像是无可奈何的自问。

  他到底为何由着她到如此地步?

  哪怕是此时此刻,他不知今后该朝何处去,朦朦胧胧,望不到天地的边,心中空旷骤起,头一回在剑道上犹疑踌躇,但心头却分明有另一样疑问将这迷茫压过——

  就好似有着无形的丝线牵引,而这丝线全然掌握在她手里,无需花费心思,只需随意拨弄就能让他不得安宁。

  所谓剑道的关键真会磋磨至此么?

  沈祛机难掩自厌,却见明月笼照下,少女眸色清亮,眉心花钿更衬得人欺霜赛雪。她闻言扬眉,语气得意:

  “恃的是沈潋沈郎君的势,要不大师兄找他理论理论t?”

  【作者有话说】

  季姰:就是仗势欺人怎么了(摊手)

  沈祛机:……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比心~

  第24章 无心可猜

  月光泼地如水,人在月中,濯如新出浴。

  少女肌肤胜雪,尽态极妍,若不是眉心花钿压着,仿佛顷刻便要乘风归去。眼瞳晶亮如两丸黑水银,期间可见天河倒影,即便满是得意,也得意的透明清澈,决计不会招人厌烦。

  此情此景,更接近于一场梦。

  说来奇怪,沈祛机从不做梦。有人说梦是得偿所愿,一枕黄粱;也有谢既那般夜卧梦魇,难以解脱。此类种种,沈祛机皆无缘得知,只能根据书中所言模糊概括,要么是镜花水月、梨云梦远,亦或是魑魅魍魉,心结难消。

  他到底没做过梦,可眼见如此,无端冒出这样的念头来。无谓真实虚幻,仅凭心头直觉,朦朦胧胧地勾勒出一片无有乡。

  “你是不是笃定我不敢对你出手?”

  沈祛机拧眉,语气疏冷。

  “我这病秧子哪儿值得你亲自动手。”季姰丝毫不生气,手一摊,语气颇为不在意,“说不定哪天我就遭遇不测,到时候就不会在你面前碍眼了。”

  她这话说得相当轻松,并非是气话,简单陈述事实而已。好歹自小在医馆耳濡目染,季姰本身又是个相当看得开的性子,对生死没什么忌讳。

  这一点在仙界更为平常,虽说人人都想得问大道,但真正能飞升之人少之又少,因而其中相当一部分求的是延寿乃至长生。

  季姰自顾自地说着,低头给自己倒茶,不曾瞧见沈祛机闻言浑身一僵,敛了眉目后疏冷更盛,眸中漆黑难见光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彩云易散琉璃脆。

  他无端想起来这不知何时粗略翻过一眼的诗句。

  为什么?凭什么?

  为他剑道留下诸多困惑难解不说,连生死都不在乎,更何况他?

  是不是只有自己亲手结束这一切才能罢休?

  不,不该如此。

  剑道不该如此反复,他也不该因一己之身将矛头对准无关之人。

  可是……

  明明大泽渊所受的伤早已复原,为何心口仍觉重如千钧?

  沈祛机一时心神俱震,几乎忘记呼吸。直到面前一只手晃了好几下,才堪堪反应过来,怔怔瞧向眼前人。

  “当然,我虽然这么说,还是很有求生欲的。”季姰拈起一颗蜜饯樱桃,“而且大师兄护我这么久……”

  她说着,慢悠悠地朝放在一旁的霜拭伸出手去。

  今夜沈祛机神思不属,并未将剑收起来,任由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仿佛那不是什么稀世神兵,而是破铜烂铁。

  少女不经意伸手,怀着某种势在必得的胜利,一寸寸接近剑尖。

  几乎就在明了她意图的一刹那,甚至来不及辨别是不是试探,沈祛机已然将那只手牢牢攥在手心。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道,直到少女吃痛一声才勉强松开点余地,但仍不曾放手。

  霜拭剑顷刻化为白光飞回他另一侧手掌。沈祛机胸口起伏,眸中怒色难消:

  “好玩吗?”

  方才的画面在他脑中反复浮现,这时他再难顾及什么剑心和疑问,满眼都是剑锋和她的手几欲相触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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