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看向男人，“接着呢，你还要我如何做？”
男人冷笑，“看来你的确很想救她，那好，只要你死，用你的命来换她的命。”
他看一眼凤夭，“想必你应该也是愿意的吧。”
万俟宸面不改色，“我的确愿意，可我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如何确定，我死了，你真的会放过她？”
男人勾唇，“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我虽看不起你为了她变成这般蠢样，可我与你到底是同根而生。说到底，我对她，也是有怜惜不舍的。”
万俟宸唇角轻抿，迟疑片刻，终于还是道了一个字，“好。”
沈心懵了，“不是你真的是我爸吗，你怎么这么蠢连这种话都信？”
可惜他听不到她的话，他只是抬手，掌心神力蓄成利剑。
手腕翻转，剑尖对准心脏，冷眼看向男人，“你最好，说话算话。”
男人微眯着眸，似乎也不敢信他真的会这样做。
可下一瞬，万俟宸没有迟疑的将剑朝心口刺去。
龙啸忽起，龙影翻腾。
男人睁大了眼，瞳孔紧缩，神色忽变，“万俟宸，你……你敢……”
话还未说完，龙影已经将他缠绕住，让他挣脱不开。
一团银白的东西忽然从被龙影缠绕的男人体内钻了出来。
万俟宸睁开眼，心口的血越流越多，随着他流失的神力汇聚到一处，形成阵法，将那团银白彻底禁锢。
是天书地卷。
万俟宸已经没了多少力气，却弯着唇角，尽是解脱，“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可其实你我早已经不是一人。我的确很爱她，可我亦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
他忽然转眸，看向沈心的方向。
沈心微怔，有那么一瞬，以为他看到了她。
而他开口，应该也是同她说话，他说：“我已将龙珠和地卷留于你，若有朝一日，你能回来。”
顿了顿，他轻声说：“替我告诉你娘亲，我从未后悔，也从未怪她。还有……”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看着沈心的目光变得格外悲伤。
他这一生，从出生开始，便带着仇恨和责任。
除去爱她之时，他从不曾为了自己而活。
而他这一生，也从未负过他人。
凤夭亦是，苍生亦是。
除了沈心。
他不知她的出生，以至她被人带去异世，从小失去爹娘。
他不能陪她长大，却要她肩负起不该属于她的责任。
要她回来，为她这不省心的父母挽回他们曾经犯下的错。
他这一生，唯独，负她一人。
万俟宸闭上眼，眼角湿润，低声道：“心儿，爹爹，对不起你。”
第106章 要不，乖乖就让我入魔吧……
沈心睁开眼的时候，正安静的躺在秦唯寂怀里。
四周黑暗而安静，她懵了片刻才从刚才的幻境中醒过神来，明白自己已经离开了。
那幻境应该是万俟宸留下的，就是要让她明白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是为了给她留下那句话。
沈心顾不得去管此刻身在何处，眼泪还悬在眼睫上，闷在他怀里委屈的开口，“秦唯寂，我看见我爹娘了……”
秦唯寂掌心从她发顶抚过，低低的“嗯”了声。
刚下来时她昏迷过去，他进入她识海便大概猜到，她陷入幻境了。
沈心吸吸鼻子，嗡声嗡气，“我爹跟我说对不起……”
说着，又赌气般哼哼，“他别以为他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他们，就会让你去牺牲了，绝对不可能！”
秦唯寂弯唇笑笑，倒是没有顺着她这话说什么，而是问道：“所以，你在幻境中到底看到些什么了？”
沈心在他怀里缓了缓情绪，这才将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些画面简单的说给他听，随后失落道：“那时候万俟宸还不知道，凤夭也会跟他一起，用自身去镇压天书。他还以为，我来的时候，还能再见到她……”
可其实，那些话根本不需要她带给凤夭，在凤夭决定要和他共进退同生死的时候，就已经是明白了一切。
而秦唯寂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毕竟他并不是很关心万俟宸和凤夭的爱恨情仇，只轻蹙眉，“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当初将你送到我身边来的，不是你父亲？”
“不是。”
沈心摇头，也收紧眉心，从他怀里微坐直了身，“不过根据我的猜测，那个男人和万俟宸的关系，就跟你和‘他’一样。”
不同的是，那个男人和万俟宸显然更分裂，不止身体上，更是精神和心理上的。
万俟宸爱凤夭，他却不爱。
甚至于他鄙夷万俟宸的爱，所以他用尽一切方法，就是试图告诉万俟宸，他的爱不堪一击不值一提。
“而且，他应该很讨厌我，会觉得我对他来说就是耻辱。所以他才会在得到天书后那样去撰写我的命运，他就是见不得我好。”
就好像他和凤夭的对话，没有杀了她已经是他的仁慈。
且他元神分化的因果也同秦唯寂不一样。
龙族和凤族曾经是有过血仇的，万俟宸带着仇恨而生，生而为魔。
他带着目的靠近凤夭，利用凤夭，是为了报仇。
可在这个过程中他却爱上了凤夭。
然而内心的仇恨不接受他情感的叛变，所以分化成两人，互相对抗。
他们两神识早就彻底分离，心意更不能相通，所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变成了两个独立的人。
沈心脸颊微鼓，“如此说来，我爹斗不过那男人，最后需要以自身献祭来镇压天书也是正常的。他元神本就不完整，那一半元神还得再分出去一半化解灭世之阵给这世界提供养分，然后还因为恋爱脑跟着我娘入轮回……”
沈心很想给万俟宸比个666。
他还真是能折腾。
不过也就难怪这世界的灭世阵法会再次开启了。
毕竟万俟宸元神本就不完整，所以他所提供的那点养分，能维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秦唯寂听着她的话，眉心更紧，“所以，那个人，真的已经跟你父亲同归于尽了吗？”
沈心神色微沉，抿抿唇摇头，“我怀疑，他没有死。”
甚至于，在暗中操控一切的就是他。
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命主。
之前沈心就猜测，这位命主同她神识中小爱口中的主神有不同的目的，一个想灭世，一个想救世。
而小爱口中的主神显然是要救世那个，也就是沈心之前猜测的，是万俟宸。
想灭世的那位命主，引诱顾落沉为魔，试图离间她和秦唯寂，又试图同魔君秦唯寂交易，总归就是看不得她过得好，总想着取她神根。
一切的一切，如今看来，应该就是那个男人了。
秦唯寂微眯了眼，沉声道：“这么说，当时他并没有死，而是活了下来。可因为某种原因，他修为亦受损，无力打开秘境之门离开秘境，所以才会一直暗中设计，想方设法要取你的神根。”
他的话如醍醐灌顶般，沈心瞬间睁大眼，“所以说，他要我的神根，其实不是为了给沈意，而是他自己要。”
秦唯寂摇摇头，“最开始或许只是想折磨你，就像你说的，因为他不喜欢你。只是他也没想到，万俟宸会不惜一切代价镇压天书与他同归于尽，他虽然活了下来，可神根受损，所以他更需要你的神根。”
沈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只可惜他没想到，我爹也早就算好了一切，设下了这样的局。”
不能强行改变命运，所以只能在沈心经历过一切后涅盘重来。
在那个男人得到沈心的神根后，再使用秘术让时间回溯，让沈心重回过去，让秦唯寂知道真相，再来改变一切。
就好像那个男人曾经对万俟宸做的那样，在他以为最有希望的时候，再给他狠狠一击，让他彻底失望。
然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沈心和秦唯寂成为了他们斗法的棋子。
最后还得来帮他们收拾烂摊子。
这是一句对不起就能算的吗？
“渣爹！”
沈心咬牙一骂，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忽然落在他们耳边，轻笑道：“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很聪明。”
亦是同时，杀意袭来。
秦唯寂目光微沉，抱着沈心侧身避开，躲开了那道袭来的剑气。
随后放开沈心，让她避让一旁，沉声吩咐，“你不许动手。”
话落，那道剑气已经重新袭来，径直朝着秦唯寂的心口。
秦唯寂没有再躲避，而是抬手抵挡。
两道剑气碰撞在一起，爆出“砰”一声巨响。
秦唯寂身形一顿，竟是朝后退了半步。
沈心神色微紧，“你没事吧？”
话音落，一道黑影骤然袭来，秦唯寂没有回答，已经同那道黑影缠斗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