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不敢置信的质问,小侍卫终于不耐烦,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口说霜儿是个蠢货。
原来,他当初对霜儿表明心意只是为了获得她父亲的引荐,从而进入官场。他从未爱过她,甚至觉得她向他追问婚事,也是在挟恩以报。
他南下替陛下巡查时曾经遇险,偶然遇到了南郡郡守的女儿,对方身份高贵,又救了他,小侍卫竟然心动了。
珠玉在前,曾经与霜儿的青梅竹马之谊,也早就在纷扰官场、金玉权势的侵蚀下渐渐消散。
他本来就对霜儿就存了几分应付和利用的心思,如今对其他女子动心,便只想赶快甩掉霜儿这个累赘,然后奔赴他的大好前程。
小侍卫站在那女子身旁,一脸不耐烦地让人赶紧把她带回家里,并当众否认了当初承诺的婚事。
霜儿被他身边的人半扭送半押着送回了家中,一路上被无数人看着这丢脸的情形,不出几日,她苦求家中资源扶持的未婚夫婿,却被他利用完就抛弃的蠢事就传遍了京畿。
父亲对霜儿失望至极,别人对霜儿也是极尽嘲讽,她的名声被毁得一干二净。
而那个小侍卫则顺利搭上了南郡郡守的线,很快便外放高升了,听说离开京畿那天,甚至都没来看霜儿一眼。
在这样的打击下,霜儿伤心欲绝,大病一场,很快就撒手人寰,一命呜呼。
……
虞惊霜一目三行浏览完整个故事,眼里难得浮现出一丝迷茫。
首先,这故事未免太过烂俗,其中的女子愚蠢,男子薄情,实在不似常人。
其次,她怎么觉得这故事中似乎有一些熟悉的影子呢?
虞惊霜合上话本子,一眼就瞥到它的封面上还用黑线勾描着两个人像。
女子的身影娇小,只有一个背影,男子露出半张脸来,寥寥几笔勾勒出他锋利的下颌和漆黑的眼睫,下唇正中有一颗极小的红痣,不仔细看根本不会被发现。
一刹那,这颗特殊的红痣如惊雷乍响,在虞惊霜的脑中轰然!
这下,她总算知道话本里熟悉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封上的男子面容特征,不正是十年前退了她婚约的未婚夫?!
这话本里名为霜儿的小女郎,身世背景不就是她本人?!
虞惊霜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
谁把她年轻时候的情爱纠葛挖出来编纂成这么离谱的话本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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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的拥趸好疯狂
虞惊霜抓着话本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现在羞愤欲死。
还有什么,能比一个爱凑热闹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的过往轶事被当做热闹、还流传的到处都是,更让人尴尬的吗?!
天呐!!!
她面无表情,内心却崩溃得翻江倒海。
如果不是顾忌这是皇后操办的宴席,恐怕她早就爆粗口了。
幸好幸好,幸好所有人只将这话本当做一个故事来解闷逗趣儿,不会有人知道,这竟然是由真实经历编纂。
虞惊霜胡乱中欣慰地想,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往哪里搁了。
可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虞惊霜这边面色复杂地看着手里的话本,一时竟然语塞,一旁的贵女见她一言不发,旁边又渐渐围拢过来两三个人,便从虞惊霜手中拿过话本给众人传阅。
不过一会儿,却听见那几人竟然吵起来了。
一人表示虽然话本里的故事不甚新颖,可胜在用词精妙,活泼生动,引人垂泪,也可一读。
另一人语气鄙夷地反驳,言辞里很是不屑于这样俗气老套的桥段,不知那些追捧的人是怎么想的。
一人嚷着故事情感真挚。
另一人则讥讽假的就是假的,编出来的事有什么真挚可言。
眼看两人针锋相对,最先掏出话本的那名贵女却突然幽幽开口,打断了所有人的话: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话本火热,正是因为它不是别人编出来的故事,而是确有其人,且这位身份不简单呢?”
此话一出,几人都惊讶地看过来,虞惊霜坐在她们身边,手中的酒盏突然就端不稳了。
她诧异地转头看去,那名贵女一身娇俏的黄衣,左右招徕的样子像个小黄鹂鸟,倒是与机灵的样子相称。
黄衣贵女做出一个招揽的手势,众人都凑过去。
虞惊霜面不改色,却竖起耳朵,偷偷摸摸去听。
“你们不觉得这话本里提到的官制、地名、宫廷服饰礼仪等的细节都太过详细真实了吗?”
写话本谋生的能是什么人?
纯靠想象怎么可能编得这么细致?”
黄衣贵女一开口就抛出三个问句,吊足了人胃口,才慢悠悠接着补充:
“最近我朝不是与上燕恢复邦交、开通往来了吗?恰好我府中前几日收了一个来自上燕的丫鬟。
据她说,这话本里的故事,早几年前就在上燕流传过了,只是结局有些不一样,故事里的霜儿,她没死!只是等风波过去后,远嫁他乡了而已!”
有人不解:“这故事是从上燕传来的?那这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黄衣贵女恨铁不成钢,低声急道:“霜儿、上燕、远嫁!这还不能让你们想起什么来吗?”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了摇头。
黄衣贵女有些无奈,她狠狠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如今在我们大梁的京畿,就住着一位多年前来自上燕的贵人,她叫什么名字,你们好好想想!难道还猜不到吗?”
挤着人群中的虞惊霜心想:我不正是自上燕来的、名字里带霜的吗?
她苦笑:坏了,冲着我来的。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虽说没有谁见过几面虞惊霜,不知道她容貌是何种模样,却都从长辈口中听说过她,稍加一联想,面色纷纷变得精彩起来了。
有人顿觉尴尬,吞吞吐吐道:“真的……是那位?”
旁人犹豫着开口:“名字和经历确实有点联系啊……咱们大梁京畿,如今只有她一位是以前上燕人吧……”
这话一出,拿着话本的贵女顿时觉得手中的书册变得烫手,她忙不迭将书胡乱塞给身旁的人:
“前几日我才听说陛下处理了一批编排她的大臣,这这这……这话本谁爱看谁看去吧!”
她一推手,书册掉在身旁倒霉蛋的怀中。
莫名其妙被塞了满怀书册的虞惊霜抓着话本,与封面上唇边有小红痣的男子大眼瞪小眼。
这该死的话本莫名其妙转了一圈,最后竟然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虞惊霜将话本卷起来,敲了敲手心,看着身旁这一小圈围拢着的贵女,猜她们并不认得自己,对“虞惊霜”这个名讳多有敬畏,大概也只是听t家中长辈说起过。
毕竟,自从前几年新皇登基、天下趋于太平,她完成了当初先皇后托孤的遗愿,就立马除官帽、卸兵权,将身上责任担子推得一干二净后,拿着从皇帝那里卷来的金银财宝,去游山玩水、隐居于闹市了,许久不曾出来。
不过,看这些贵女命妇年轻稚嫩的面庞上,仅仅是因为听到自己名讳,就涌现出的惊疑与惶然,虞惊霜不由得在心中怒骂她们的家中长辈:
她知道经由两代皇帝的看重,她传出去的名声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威仪———但也不至于让人害怕成这样了呀!
一个年少时的风流轶事罢了,就算被添油加醋了,只做笑谈便罢,何至于一听说与她有联系,就露出怕被责罚的表情呢?!
她虞惊霜又不是权势滔天、残忍恐怖的人,顶多只是家财万贯、有点小钱嘛!
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里,最大的不过二八年华,娇嫩的像花儿一样。
这样的脸庞上,就应该时常盈着甜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担心冒犯到了某个影子都见不着的人,就怕的连话本子都不敢看了。
虞惊霜惋惜地想着,看向这些小贵女们的眼神中,不免就带着点长辈似的温和。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劝慰道:“我想你们说的这个人,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呃,话本故事的,你们想看便看……”
她话音未落,就被一个贵女重重一拍肩膀。
一道带有怒气的声音响起:“你胡说什么呢?你说不介意就不介意?你能代表令霜夫人?”
令霜,正是虞惊霜当年初入大梁时,先帝赐予她的封号。
虞惊霜循着声音回头,眼前立着一位怒气冲冲的小姑娘,正瞪圆了眼睛看着虞惊霜。
小姑娘身着锦衣,罩着一层大红的披风,威风凛凛。
她脸圆圆的,一开口气势却很足,冲着一众人大声道:
“我当你们是在干什么,原来是看这胡编乱造、用来诽谤令霜夫人的东西,真是大逆不道!令霜夫人是我们大梁的功臣,没有她,哪来你们坐在这儿闲聊的功夫?我看你们真是不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