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宝珠知道爸爸在担心什么，然而且不说她住惯了自己的房间，让她换个地方她总觉得不是太方便，就算不认床，她觉得陆婵娟目前还是没胆子干什么坏事。
“就这么说定了，你爸肯定给我家打过招呼了，以我妈的性格，你要是不去，她能把你烦死，她现在正更年期呢。”
损自己亲妈，史战南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嗯，这就是史家的家风，什么家和万事兴，在他们家不存在的。
三人一边聊着，一边骑着自行车在街上慢慢走着，史战南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倪宝珠哈哈大笑，长街上都是笑声。
路过文化街的舞厅时，倪宝珠忽然心血来潮，说道，“咱们去里面找张正源聊聊天呗。”
史战南无所谓，倪等昧却心惊肉跳，上次挨揍的事情他还没忘，宝珠后背的疤痕估计也还没褪，这才几天，宝珠又要造反了吗？
“等昧，反正爸爸也不在，这次我们一定做好保密工作，不让爸爸知道，怎么样？”
倪宝珠对倪等昧的心思一清二楚，她摇着倪等昧的胳膊，一副他不答应她就不罢休的架势。
史战南笑，一把将倪等昧的脖子夹在臂弯里，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走，去里面玩儿去。”
三人走到门口掏钱买票，却被正在巡场的张正源看到，他快步迎了上来，笑着说道，“宝珠，战南，你们怎么来了？进进进，快进来，就当这是自己家，还买什么票？”
说罢，张正源对几名服务员说道，“都来认识下，这是我的朋友，以后他们要是来，不许收钱，酒水瓜果伺候好，知道吗？”
几名服务员听到老板的指示，齐刷刷点头，张正源这才满意“嗯”了声，对三人说道，“走，进去聊。”
找了个小包间，张正源让人送来几杯现在时兴的低度数鸡尾酒，又端来几盘时令瓜果和干果，各种东西摆了满满一桌子。
“说起来，咱们也有段日子没见面了，怎么样？你们几个学习都还不错吧？”
张正源很是高兴，他关切问道。
倪宝珠笑，“学习这种事，你问等昧和史战南就行，我一学渣，就不乱掺和了。”
“小么，你可不能这么想啊，你要是学习不好，我和史战南也不敢成绩好，嗯，什么原因你懂的。”
倪等昧吃着摆盘的水果，喝着甜甜的鸡尾酒，觉得人生很满足，鬼才在乎学习是什么？成绩又是什么？
“哎，宝珠，张碧玉你还记得吧？”
张正源坐在倪宝珠对面，他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聊起了八卦，人嘛，甭管男的女的，都有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尤其是他这样路子很广消息很灵通的。
“当然记得，我能不记得她吗？”
倪宝珠也很喜欢这甜甜的鸡尾酒，不止味道好喝，颜色也很漂亮，她一口一口抿着，不多时就将自己杯中的喝光，又开始虎视眈眈盯着史战南那杯，还像个小猫似的舔了舔嘴角。
“张碧玉……前几天堕胎了，你知道是谁的孩子吗？”
张正源说起张碧玉时，眼中一直都是不屑的表情。
“谁的？”倪宝珠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有些惊讶，抬头问道。
张正源一脸的鄙夷，“听说是个五十多岁老头子的，这老头子三儿两女，人长得比猪都丑，嗯，可就是有钱。”
难怪了，张碧玉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可以不顾，别说是五十多岁的老头，就是七十岁，估计只要给她钱她都能做人家的小情人。
第198章:这世上的生离死别
第198章：这世上的生离死别
“然后呢？”倪等昧吃着西瓜，脸上带着看热闹的兴奋，俨然就是吃瓜群众的模样。
张正源停顿片刻，叫服务员又送来两杯鸡尾酒放在倪宝珠面前，这才说道，“后来，原配就找上门了，带着两个女儿将张碧玉狠狠打了一顿，打得她当即就流产了。”
倪等昧说了句“女人果然是母老虎”，倪宝珠已经一把花生皮扔了过去，倪等昧不服气，打算用瓜皮回报倪宝珠。
“倪等昧你别闹，听张哥先说完。”史战南在这个间隙开口劝架，对倪宝珠的袒护是不要太明显哦……
张正源看着兄妹二人打闹，他眼底闪过一抹羡慕，接着说道，“那老头从头到尾就在边上看着，别说保护张碧玉，连个屁都没敢放，就看着张碧玉被人在大街上扒了衣服，被打得浑身是血。”
倪宝珠冷笑，这不就是张碧玉最喜欢干的事情吗？上次除夕夜在倪家，遇到了讲道理不胡闹的一家人，她侥幸躲过一劫，现在呢？哼，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但是你不要以为这事儿就完了，张碧玉被送到医院做了手术后，那老头的老婆还是放了话，等她从医院出来，她还得继续收拾张碧玉，因为张碧玉从老头那里弄了一万多块钱。”
倪等昧听罢“啊呀”了一声，“那这次张碧玉岂不是做了赔本买卖，被那糟老头占了大便宜不说，现在还得把钱也吐出来，她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啧啧。”
倪宝珠问道，“那张碧玉能给？以她们母女的德行，就是属貔貅的，只吃钱不吐钱那种。”
张正源点头笑着回答，“所以现在张碧玉躲起来了，老头的原配正满世界找人呢，你等着瞧吧，找出来后张碧玉还是没好果子吃。”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史战南说道，“这就是她的报应，宝珠，张碧玉这顿揍，就当是替你出上次的气了。”
倪宝珠“嗯”了声没说话，张正源也没多问，在社会上混久了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而且还是这种高官世家的事。
“对了宝珠，你那房子拿到手，你没进去看过啊？”张正源又想起陆新民那房子来，自打落到倪宝珠手中，就没见她要过钥匙，在那附近混的兄弟也说没看到有人开门进去。
倪宝珠低头喝着鸡尾酒，在包厢微微昏暗的灯光中，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来。
“张哥，你那妹妹……找的怎么样了？”半晌，倪宝珠忽然开口问起了张正源找妹妹的事。
提到妹妹，张正源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来，“我一直在找，可是她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我连她半点儿消息都没有，前两天，我去庙里算卦了。”
倪宝珠没有看张正源的脸，也没有说话，她小口小口抿着鸡尾酒，静静等待张正源接下来的话。
“大师只说了八个字，生亦是死，死亦是生，我这没上过学，也搞不清楚什么含义，生生死死的，你说我妹妹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呢？”
包厢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外面的迪斯科音乐传进来，夹杂着嘈杂的声音，气氛忽然变得很低沉。
“我找了这么多年，现在已经不奢求能马上找到她，只希望她好好活着，给我找下去的机会和希望。”张正源一口气喝光面前的白酒，仰头看着天花板，努力将眼眶的水珠逼回去。
倪宝珠沉默半晌，忽然问道，“如果……如果她死了呢？”
这话说罢，张正源身体猛地一颤，那颗刚刚逼回去的泪珠忽然从他眼角滚滚而落，没入鬓发间。
“如果她……她死了？她死了我怎么办呢？她死了我怎么给我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呢？宝珠，我给你说实话，这么多年，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可每每刚一想到死，我就逃避，就不敢深究。”
这人世间唯有生离死别最让人痛心，最让人无奈，张正源找了这么多年，已久没有别的期望，只盼着妹妹能活着，若是她连活都没法子活，那……
“也许她从被偷走到死，都过得很可怜，她明知自己是抱养的，却不知亲生父母是谁，她或许以为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她或许一直痛恨亲生父母，她或许从不知道亲情是什么东西。”
喝了酒，倪宝珠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伤感来，她靠在沙发上，双手抱着酒杯，声音沙哑痛苦。
这一瞬间，若不是在场的人都能证明倪宝珠的身份，张正源怕是要以为倪宝珠就是他走失多年的亲妹妹了。
她明明是在说着别人可能遭遇的经历，可为什么她的眼眶含着泪水，为什么她说这番话时，他的心那么疼，疼自己的妹妹，也疼倪宝珠。
“宝珠，别喝了，再喝下去真要醉了。”
史战南看着倪宝珠忽然失落的样子，他叹息，从她手中抢过酒杯放在茶几上，顺势将她揽进自己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倪宝珠没有反抗，她发丝散乱着依偎在史战南身上，目光一直盯着张正源。
“如果我说，你别找她了，她已经死了，你相信吗？”
张正源脸色大变，他缓缓起身，浑身止不住颤抖着，一点点走近倪宝珠，最后，竟然重重跪在了倪宝珠面前。
“宝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妹妹的下落，求求你告诉我好吗？不管是死是活，让我知道她在哪，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