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弗伊斯面无表情地发出嗤笑，“大不了，”
“进去避避风头我再出来。”
弗伊斯的眼睛泛着疼，她用手臂挡住黯淡的光线，强迫自己休息：“但我不想在这废掉，甚至死亡。”
“你看中了谁？”辛越沉默良久，反问。
外勤队里能驾驶战斗机甲的人都很少，更不要说还没脱离菲利斯战争学院的学生。
“还在观察。”
弗伊斯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在等结果。”
她必须要确定对方真的天赋异禀，不会被重武压断脊梁。
——
里斯在驻地大校的办公室里，和卡塔斯夫对峙。
他在昨天就提出申请，要求卡塔斯夫让学生即刻起撤离NI5。把能转移的能源，统统撤离。
但里斯被拒绝了。
可他不放弃。
“趁外勤队伍还能争取到撤离时间，一旦异种潮汐全面涨潮，到时候要付出的代价更大。”
向来喜欢阴阳怪气他人的里斯，将愤怒压抑在心中，冷漠平静地将最糟糕的可能复述给卡塔斯夫听。
第三哨塔指挥官，固执地站在NI5最高领导人的面前，请求他发布撤离开星球的命令。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同意。”
卡塔斯夫转过来，看着站在面前的alpha，语调冰冷：
“撤退是逃兵才会做的选择，”
“在所有人盯着NI5的时候，你却告诉我，要撤离这颗星球。”
“里斯，你不应该是这么胆小的人。”
菲利斯把比试的地点选在这颗战争星。
如果学生的表现不错，驻地和哨塔都在全星际人面前露脸，完成菲利斯的造势任务，那卡塔斯夫的政绩能再添上完美的一笔。
但现在，十座哨塔的指挥官却轮流来劝说，带着学生撤离。
这显然，不符合菲利斯送学生来这的初衷，也不符合卡塔斯夫的期望。
“这与我的性格无关，”
里斯站得笔直：“大校。”
“所谓直播与比试都不应该成为您考虑的因素，异种的异常才是。”
“异种潮汐的代价我们已经付过两次，您还要继续吗”
里斯的声音不高，却句句切中要害。
但另一个alpha固执己见。
“如果您不愿意发布撤退命令，请再给第三哨塔指派战斗机甲。”
里斯退而求其次，他的战斗机甲都派出去，还有十台停滞在北部的平原。
“我拒绝。”
卡塔斯夫又把椅子转过去，背对着里斯赶客：“你出去吧。”
“大校！”里斯不解，往前半步。
“出去。”卡塔斯夫语调冰冷，又再重复一遍。
“指挥官，请您先回去吧。”
卡塔斯夫的副官立即走了上来，对着里斯冷漠劝道。
在没有更高级别的军官空降NI5前，卡塔斯夫的命令就是这里的最高指令。
但里斯不得不将现状再一次重复：
“NI5十座哨塔，已经有两座力不从心，”
他站在军职不如自己的士兵面前，隔着他们对卡塔斯夫请求：“申请驻地战斗机甲的支援！”
不可能的。
身姿挺拔的副官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对着指挥官小幅度得摇了摇头。
里斯作为指挥官，都没办法接回自己的战斗星舰。
驻地不可能会拨给他更多。
沉默成本不能越来越大。
面对着无情的背影，里斯闭了闭眼睛深呼吸，转身利落离开卡塔斯夫的办公室。
很快，卡塔斯夫不再见里斯，也不见其他指挥官。
他下达的唯一命令，是死守防线，直到异种的躁动恢复正常。
里斯站在指挥楼下，看着窗帘后的高大人影一动不动。
alpha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不理解，驻地大校为何如此谨慎，明明有不少的战斗星舰需要救援。
每时每刻，都有新的士兵受伤。
而驻地的战斗机甲从未外出。
手上的光脑轻震，弗伊斯的通讯再一次跳动出来，里斯冷冰冰看着虚拟屏幕，持续到光脑自动挂断。
他的通讯都快被不同外勤队中控打爆了。
弗伊斯只是其中一个。
直到指挥楼中熄灯，里斯没有立即回到哨塔，而是在驻地中找了处空房间，搭建简陋的战时指挥室。
他深呼吸，拨通弗伊斯的通讯。
“把你们的战况发给我。”
“以及战场异常。”
弗伊斯接到通讯的第一句话却是：“技术人员呢？”
“少给我摆指挥官的谱，”
“给我送个设备队的技术员就这么难吗？”
“我这战斗星舰脚底下的尸体都快长蛆了！”
“弗伊斯。”
里斯抿着嘴，沉默听完弗伊斯的怒吼，平静地告诉她：“去找你们的路上，消失了三支队伍。”
alpha情绪没有起伏，叙述事实：“三个方向，三千人，”
“全部断联。”
弗伊斯愣住了，半晌，才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里斯下意识想冷笑，在看见女alpha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无力感透过虚拟屏幕深深扎进二人的胸腔。
哨塔和驻地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出了哨塔防线后，每时每刻都有人消失，死亡，重残。
而这些，都被驻地大校漠视。
“他们死了？”
良久，弗伊斯的语气艰难，问：“还是失踪了？”
“路线上是什么东西拦住了他们？”
“失踪。”
里斯冷静回复：“他们几乎就在你定位附近。”
“如果还活着的话。”
“撞上异种了？”
弗伊斯又问。
里斯点头：“和学生第一场区域战遇见的雾气相似。”
“但，雾气升级了，”
“深入后，所有人连带着物资舰队全部断联了。”
“雾气在扩大，光脑信号消失，它们就横在战斗星舰和哨塔的定位之间，常规驱散手段对雾气不起作用。”
“雾气离战斗星舰多远？”
弗伊斯听完，深深喘气：“物资舰队上没有战斗机甲？”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嘲般摇了摇头。
不是战斗星舰，又怎么可能搭载战斗机甲。
“没有。”
里斯还是回答她：“雾气的定位，我现在发给你。”
“至于战斗机甲，”
“卡塔斯夫大校在视频泄露出去后，就不允许战斗机甲出驻地。”
“你所在的战斗星舰上，搭载的战斗机甲数量最多。”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想办法归队。”
回答里斯的，是弗伊斯的冷笑。
第84章
滴——
短促的提示音结束后, 辛越诧异地看过来，才发现弗伊斯主动挂了指挥官的通讯。
由于光脑有隐私模式，他根本不知道弗伊斯和里斯聊了什么。
他只看见火药桶又炸了。
脸色黑沉得几乎可以滴水的弗伊斯不仅干脆挂领导通讯。
她还扔东西。
啪嗒一声，光脑直接被女alpha砸得很远。
走过去帮她捡东西的辛越默默叹息：“……”
打不通也不爽, 打通了也不高兴。
现在也不是女alpha的暴躁期啊。
“怎么说。”
他把光脑放回弗伊斯面前。
弗伊斯睁着眼睛, 先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 而后眼珠随着辛越的动作转动，最终盯着他的眼睛。
女alpha的语气没有什么情绪，“我们被放弃了。”
“？”
辛越露出不解的表情。
里斯不能放弃他们吧？
且不说战斗星舰，单单十台昂贵的战斗机甲, 即使完全报废了也要把材料拆回去的战斗机甲，怎么可能会被放弃。
他想多问些什么，可是弗伊斯却闭上眼睛，不愿意再多说。
“不要想太多, ”辛越安慰道：“里斯肯定盼望我们归队。”
弗伊斯面无表情，低声道：“是啊, 每天派人来找, 一天失踪一千人。”
“一共三千人, 全断联了。”
“三千人失踪……”
辛越瞳孔缩得如针尖般，声音不可置信地低下来。
“他希望我们能自、己、归队。”
弗伊斯转述了里斯的最后一句。
“十个驾驶员的精神力都快透支了, 在这里用星舰飞回去都要三天，”
“更不要说用机甲飞回去。”
“自己归队？”
强作镇定的alpha搓了搓脸，“让我们拿命归吗？”
有能源都不一定能活着回去。
弗伊斯不开口。
辛越的心情也糟糕, 垂头沉默地用光脑发讯息。
不久后, 星舰指挥室的门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