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惜找到温师傅,说要二尺白绫布。
温师傅没有疑问,没有犹豫转身就拿了一块叠好的白绫布出来递给严惜。
严惜躬身道谢。
温师傅微微一笑,顺手将一旁叠放整齐的白绸缎拿了过来,“这是两丈绸缎,你一道拿回去给大爷做两条绸裤。大爷说以后他的亵衣尽量都给你做。”
严惜诧异,陆大爷也没有跟她说这事儿啊。
大爷的吩咐还是要听从的,严惜没有说什么,礼貌地又谢过温师傅,抱着布匹匆匆离开了针线房。
陆大爷他可真够快的,昨日才说给他做绫袜,今儿他就使人去打了招呼。
还让她给他做亵衣,这些都该是他房里人给他做。
陆家人普遍针线不好,主子们从里到外的衣裳都是针线房在做,陆家针线娘子的手艺能与外面绣坊的针线娘子比。
大奶奶不给他做,就让针线房给他做呗,为何要让她做?
严惜气呼呼地往回走,走到半路突然想到,她如今也算是陆大爷的房里人,不由瞬间泄气。
回到松柏院,严惜认命地拿出自己的针线笸箩,开始在东厢房给陆屹川裁布做绫袜。
浆洗有浆洗婆子,打水有秋生跟留青,夜香也自有粗使婆子来倒,如今又来个阿兰帮着她做事。
茶房里的那些事,她都交给了阿兰。认真说起来,她真是没什么事做,倒是有大把的空闲做衣裳。
她拿手的活计,不值一提。三两下严惜就将布裁好了,她坐在东厢房门口缝绫袜。
阿兰不知何时去灶房提了个瓦罐回来,见严惜在厢房门口坐着缝衣裳,她喊了一声:“惜儿姐姐,用午膳了。”
时辰过得这么快,严惜捏着针线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不知何时太阳已经跑到了头顶。
她放下针线,去了茶房。
午间,陆大爷不在,严惜便在茶房用膳。阿兰去下人院用过午膳会去大灶房将她的午膳提回来。
严惜走到茶房,阿兰已经给她将饭食舀好了,满满一大碗鸡汤。
今儿的午膳好得有些过分,严惜心生疑虑不放心地问:“这真是给我的午膳?你确定没有拿错吧?”
阿兰连忙点头,语气肯定道:“绝对没拿错,灶房的嫂子拿给我的,说是给惜儿姐姐熬的红枣枸杞母鸡汤。整整一罐连罐子都让我给提回来了。她还说吃不完放火上温着,半下午饿了再吃。”
严惜见阿兰如此肯定,稍稍放下心来,她定睛一看今儿晌午除了鸡汤就没有其他吃食了。
喝了鸡汤难免饿得快,她竟不知道灶房里的人想的如此周全。
严惜笑笑掀开瓦罐,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瓦罐里还剩下半罐鸡汤。
她转头对阿兰说:“去拿个碗过来,你也舀一碗一起吃。”
阿兰闻言一愣,笑着摆手:“惜儿姐姐吃吧,我已经用过饭了。”
严惜不容她拒绝,拿碗给她舀了一碗。
这鸡汤熬得应该有一个多时辰,老母鸡的肉也脱了骨,放了红枣跟枸杞,汤又香又甜。
严惜吃过之后,细细一想,这是不是严管事拿过来讨好她的?毕竟常嫂子背后说她被她碰到个正着。
或许她怕这事传到大爷耳朵里,就特意熬了一罐鸡汤来堵她的嘴?
第141章 姑娘
严惜没想明白灶房为何给她送了一整罐鸡汤,她也懒得去想那么多,让人有所顾忌总归是好的。
这天晚上,陆屹川回来就给她说,明日要去庄子上。
说过两日过去,这还挺快的。
严惜心中难掩小小的兴奋,这是她进陆家以来,头一次出远门呢。
在院子里关久了,总想出去散散心,她怎么能不高兴。
高兴的就连陆屹川抱着她狠狠亲了一口,说:“惜儿是甜的啊。”
她也只是娇娇一笑。
后半晌,她拿鸡汤当茶喝,晚饭前才勉强将一罐鸡汤都喝完。
放了红枣枸杞的鸡汤是甜的,喝完之后身上泛出的味道也带着甜味。
只她自己知道,那甜味跟鸡汤一个味。
她笑得像只小狐狸。
陆屹川恍然,当初这丫头在梧桐院里伺候,因着是周承明托他照顾的人,难免多关注她一些。
那时候,他就发现,这丫头恭敬有礼,眼中时不时也露出一丝小狡黠。
她鲜活有趣,长得讨喜。难怪他一开始就不排斥她,或许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她放进了心里。
此刻,她笑得狡黠,竟比往日多了许多生气。看来在松柏院,她一直没有放开,跟他还是生分。
陆屹川有些后悔将东厢房拨给严惜住。
这丫头有了自己的房间,给他准备好沐浴的衣裳就跑回去,每次想亲近亲近还得花些小心思。
让严惜住去东厢房,他感觉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趁着这会儿小娘子高兴,他搂着人不撒手,贴着她耳边轻声说:“今日睡在正房吧?”
这么高兴的时候,怎么说这话,严惜脸上的笑容僵硬,她支支吾吾挣脱了陆屹川。
“大爷要沐浴吗?我去给大爷准备。”
陆屹川叹气,别人家的小娘子也这样吗?一说到要睡一块儿就害怕。
看她受惊的小白兔一样,暂且放过她吧。
着实有些兴奋,严惜睡不着,沐浴过后坐在烛火下给陆大爷缝绫袜。
外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她伸头往外看,就见陆大爷穿着中衣走了过来。
严惜唇儿紧抿,她回屋就该将门杠上。
陆屹川进来捧着严惜的脸蛋儿弯腰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亲完就坐去了她对面,柔声说:“还没有歇息?”
严惜低头继续缝袜子,嘴里轻轻嗯了一声。
小娘子低垂着头,昏黄的烛火照得她脸儿泛着金黄,看起来很温馨。梳得整齐的发髻,因着一天的忙碌散下来几缕,更添温柔。
普通人家的夫妻便是这样的吧,他在外赚钱养家,她在家里相夫教子。
陆屹川眼中慢慢浮起向往,盯着小娘子怎么也看不够。
烛火燃去大半,他终于等不及了,抬手抚上她忙碌的手,“天儿不早了,安歇吧。”
严惜在医书上没有查到,可想到二姑奶奶也是十五岁嫁人,十六岁产子,她好歹心里再没那么担忧。
她收了针线笸箩,陆屹川拉着她就躺去了床上。
灯烛熄灭,屋里昏暗又安静。
陆屹川躺在外面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之后便没有了动作。
严惜喝了一罐鸡汤,她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比往常热烫。被这么紧紧地抱着,不一会儿背后便冒出了潮热的汗。
她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被陆屹川箍得更紧了,“别乱动,不然今晚谁都睡不好。”
她不动,可是她热得难受。
严惜可怜兮兮道:“热。”
过了一会儿,陆屹川松开了她,“你的那个芭蕉扇在哪里?去拿过来,我帮你扇风。”
严惜腹诽,两个人不要黏在一起就不热了。她躺着没动,陆屹川唰地坐了起来,“在哪里?我去拿。”
不得已,严惜爬起来,从床尾将芭蕉扇拿了过来。
陆屹川拿过芭蕉扇,躺下之后,不容拒绝地拉着严惜趴在他身上,“我帮你扇风,睡吧。”
还别说,抱着个人这样睡,还挺舒服。
微风兮兮,一夜好眠。
清晨醒来,感觉全身舒畅,晚上若是陆大爷不折腾她,一起睡觉也不是太坏。
如此想着,严惜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
去庄子上穿大袖衣裳自然是不方便的,她找了件海棠红素面儿的窄袖对襟短衫,又拿了件米白色的抹胸相配,下身穿了一条青瓷绿的百迭裙。
这样既清爽又方便。
还没有出发,严惜的心情就很好,她做事的时候步伐轻快,就差嘴里哼着小曲儿了。
陆屹川看在眼里,感觉自己做对了决定。
用罢早膳,严惜就跟着陆屹川出了门。
留青早早安排了马车在侧门等着,除了留青,守在马车旁等还有留青他哥-青山。
青山无声向陆屹川行礼,而后,对着严惜也微微颔首。
严惜要蹲身回礼,被陆屹川一把掐住小腰,轻轻一提就将她送到了马车上。
陆家的马车很大,严惜可以随便坐,可陆屹川非要拉着严惜坐在她身旁,害得严惜想掀开帘子看看外面也不敢,她怕被一旁骑着马的青山看到。
严惜不甚欢喜,一旁的陆大爷很是开心,他紧紧握着小娘子的手,轻声说:“路程远,你若瞌睡便靠着爷睡会儿。”
严惜兴奋毫无睡意,手儿被握得直冒汗,也不敢强行抽出来。留青在外面赶车,她感觉车里有一点儿小动静外面都能听到。
她老实地任由陆大爷握着手,精神地挨着时间。
她以为路真的很远,谁知还不到一个半时辰,就到了他们要去的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