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爷一瘸一拐地出去了,开门之前,他还想着怎么才能装作无恙,谁知开门后,便见院里没有人。
算他们识相。
陆二爷收着屁股走到院门口,喊了他的小厮一起走了。
他迈着四方步走得缓慢,待躲过众人视线,他才嘶啊一声,疼得靠在伺书身上。
今儿,他大哥下手可真狠。
二爷走了,留青他们各归各位。
次里间里,陆屹川坐在书桌后面,手支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今儿,大爷回来的可真晚,外面天色已经灰暗,还没有看到人影,严惜将拿回来的饭菜放到风炉上温着。
不能是有事不回来了吧?
严惜走去院门口,秋生见了喊了声:“惜儿姑娘。”
严惜笑了笑,走出门外,往外院的方向看。好似是心有灵犀,她不过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拐角处就出现了陆屹川的影子。
她想转身回去,不经意看到大爷脸上的笑意,知已被看到,便站住没动。
因着院里有严惜等着,他便没有回来晚过,今儿处理些事情回来晚了,小娘子就等不及了。
陆屹川远远看到小娘子在院门口翘首期盼着自己,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牵引,莫名地涌上一丝悸动。
他快步走过来,紧紧抓住小娘子的手,声音无比轻柔,“让惜儿久等了。”
虽然她真的在等他,可是被大爷这么大喇喇说出来,她白皙的脸上还是嗖地晕出一层淡粉。
晚饭过后,两人回到东次间,陆屹川也不急着去耳房洗漱,他拉着严惜坐在书桌前,问她:“惜儿,会看账本吗?”
严惜笑着摇了摇头。
陆屹川说:“闲时你也别总是拿着舆图看,等我从凉州回来,教你看账本。”
技多不压身,能看账本更好,反正最近她也想着怎么开间铺子。
陆大爷是不是跟她心有灵犀啊?
严惜笑望着陆屹川猛点头,乌黑的眸子,闪着渴求的光。陆屹川伸手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真是个好学的姑娘。
晚上睡前,陆屹川抱着严惜说:“阿兰木讷,再给你要个嘴口伶俐的丫头回来吧?”
严惜想着自己只是个通房,她本身还是丫头呢,给她整两个丫头,这不合规矩啊。
第152章 是彩蝶啊
严惜不清楚,陆大爷为何非要给她弄来个嘴口伶俐的丫头。
她的身份哪里匹配,大爷问她的意见,又不听她的。
昨晚,她只不过稍稍提了一句自己身份不配,便被狠狠地惩罚了一顿。
陆大爷说她妄自菲薄。
严惜觉着陆大爷太高看她,她明明就是有自知之明。
惩罚她根本就是陆大爷故意的。
严惜裹着被子,撑着酸软的腰肢儿去衣柜拿自己的衣裳。打开衣柜,清一色的男子衣裳一旁放着几身女子衣裳,连亵衣都有一席之地。
两人关系越来越亲密之后,严惜极少回东厢房睡,也不知道哪日开始,陆屹川不给她一套一套的拿衣裳了,直接拿了好几套放进了他的衣柜里。
他的生活中慢慢有了她的身影,他们在潜移默化地融入彼此的生活。
严惜躲在里间换衣裳,听不到外间跟院外的动静,这会儿陆大爷应该还没有从外院回来。
严惜穿戴整齐,从正房走出来,去了东厢房梳发。靠南的墙壁处放着一张妆台,上面放着个花鸟纹的铜镜。
妆奁里也放着多只簪子,她习惯戴那只鹿角梅花簪,看起来比较朴素。
梳好妆,她坐在镜前打量着里面娇俏的脸庞,她这种是鹅蛋脸吧?她娘好像是圆脸,她跟她娘真是没什么相似之处,她应该长得像她爹。
“大爷。”
严惜听到阿兰喊陆屹川的声音,收了视线站了起来。
她脸上带着一抹微笑,跨出东厢房,视线望出去,一眼看到陆屹川身后跟着的丫头。
那不是彩蝶吗?
一大早的,她怎么来了松柏院?不会是来寻她的吧?
彩蝶真是胆大,跟着大爷就进来了。
严惜笑容未变,走到陆屹川跟前,喊了声:“大爷。”
陆屹川斜睨了她一眼,径自往厅堂走。严惜偷偷转头看彩蝶,彩蝶一直低着头也不看她,急得严惜眉头紧紧蹙起。
今儿回来,陆屹川没有回里间,他坐去了厅堂主位上。
严惜抄手站在一旁。
彩蝶犹豫着要不要进屋,屋里陆大爷吩咐:“进来。”
彩蝶进了屋,陆大爷又开口:“惜儿,这丫头你认识吧,以后就让她在你跟前伺候吧。”
严惜惊得眼眸陡然变大,让彩蝶姐姐伺候她?!
她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严惜别扭,彩蝶倒是没什么,她高兴得嘴巴快咧到耳根了,对着严惜痛快行了一礼,“惜儿姑娘。”
严惜惊得都忘了避开。
陆大爷事情吩咐完了,他不等严惜回过神来,一摆手让彩蝶下去了。
陆大爷要沐浴,严惜东西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她站在厅堂里没有动,陆屹川也没有喊她。
她确定陆屹川不喊她了,提起裙摆就小跑着出去了。
彩蝶站在茶房门口望着严惜傻笑。严惜拉着她小跑着进了东厢房,门一关上就问:“彩蝶姐姐,这是怎么回儿事?”
彩蝶脸上的笑就没有停下来,她拉着严惜的手激动地蹦哒,“惜儿,你出息了啊。昨儿大爷跟前的小厮过去找我,说让我过来松柏院伺候你。我的个天老爷啊,我也是跟着你出息了,能托你的福过来主子院里伺候。”
严惜见彩蝶如此高兴,她便什么也不说了。
彩蝶在花园里做事,虽说比粗使婆子、粗使丫头工钱高,她风吹日晒的,也跟粗使差不多。
她一直羡慕能在主子院里伺候的,如今能来主子院里伺候,她自然高兴。
严惜便笑望着她,彩蝶脸儿泛起一抹红,她扭捏着说:“那个惜儿,你跟大爷是不是这个?”
她两个大拇指对呀对呀。闹得严惜也满脸通红。
以后彩蝶在这院里伺候,有些事情也没必要瞒着她,严惜红着脸点了点头。
彩蝶猛然抓住严惜的手,“惜儿,不管如何我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的。任何人的金银珠宝都不能收买我。”
严惜噗呲笑了,“彩蝶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彩蝶笑。
大爷跟前的那个小厮应该是叫留青吧,说让她过来伺候惜儿,她要全心全意为惜儿好,在外不让让她受伤受委屈。
惜儿跟她也是是一起长大的,她们有共同战斗过的情谊,自然是一心为她的。
刚才在门口见到大爷,大爷的意思也是要她用心伺候惜儿。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彩蝶刚来,且她还没有在主子跟前伺候过,自然是阿兰伺候,她在身后看着学习。
反正都得习惯彩蝶在跟前伺候,严惜就跟往常一样摆饭。
摆好饭,阿兰彩蝶退了出去。严惜坐下给陆大爷夹了一筷子火腿肉。
陆屹川随即便夹起来送到了嘴里,小娘子如此,心中是欢喜的吧?
他记得在花园里碰到过她二人一次,这个叫彩蝶的丫头,嘴巴不饶人。
阿兰太过木讷,他便想到了她。她可不能怂,以后要不惧他人,护着惜儿才好。
用过早膳,陆屹川出了门。
往常安静的松柏院,因着彩蝶鲜活了起来。彩蝶刚来,她有些怵陆大爷,陆大爷不在,她跟严惜嘻嘻哈哈地说笑。
她在花园做粗活,手掌粗糙。严惜做针线,她也帮不了忙,就坐在一旁陪着严惜说话。
“惜儿,你说这以后我是不是也跟你好好学学针线。我以后不拿锄头了,总得把我的针线活练好吧。”
严惜笑着点头,“好,你什么时候想学了,我就好好教你。”
“我倒是想赶快学,你看我手粗的,剌布料。”彩蝶伸出自己的手给严惜看。
她手心粗糙又干,掌纹条条分明,手指下的手掌上有黄色的茧子。
严惜抓住她的手仔细看了看,说:“以前我的手也糙,后面秋月姐姐不是给了我猪油膏吗,抹了一段时间就好了。你这个抹抹猪油膏慢慢也能变细滑。”
彩蝶高兴地说:“那就好,我想法子弄些回来。”
阿兰看着彩蝶跟严惜有说有笑的,她很是羡慕,想加入又不好意思,听彩蝶说要弄猪油膏,她悄悄走了过来,说:“你能弄些猪油回来就行,可以在茶房熬点儿。”
彩蝶望着阿兰笑,“阿兰会熬猪油?”
阿兰笑着点头。
虽说彩蝶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她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并不排斥阿兰。
严惜让阿兰帮着她缝系带,三人倒是和乐融融。
阿兰松了口气,她很怕彩蝶来了,以后严惜便不对她好了,看来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