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带着彩蝶去了李家。
她准备炙烤两只鸡，几斤肉，带回去一半给梅姨娘，另外留下一半让李家过节。
她能做成营生，有赖李家人的帮助。
因着是腊八，除了阿水跟阿满之外，上书塾的李家儿郎也在家。最是难得的是李家阿叔也在。
严惜跟彩蝶放下鸡跟肉，就向李家阿叔见礼。
李家虽然住在南城，他们家的房子还是土房子，可李家阿叔倒是一副读书人的样子。
严惜好奇他是做什么营生的，又不能直接问出来，那也太失礼了。
李家两个儿郎跟严惜打了招呼便躲去东厢房读书去了。
李家阿叔看着也挺和善坐在堂屋里，让严惜自便。
阿水跟阿满来灶房帮忙，彩蝶感慨地说：“阿水妹子，你爹看着像是书院里的先生，好有学问的样子。”
帮着烧水的阿满嘻嘻笑，“我爹才不是先生呢，他是元瑞当铺的管事。”
严惜明白了，怪不得李家能一下供两个孩子读书，原来李家阿叔能挣钱。
严惜匆匆将鸡和肉烤好，拿了一半回了陆家。
凡是过节，陆家的主子们都聚在梧桐院用晚膳，姨娘们是没有资格去的。
严惜想着梅姨娘定然一个人待在翠竹院。
她将炙肉分出来大半，叮嘱彩蝶分给阿兰、秋生一些，剩下的让她拿回去跟李嫂子一起吃，好歹算是过节。
天儿还没有黑，严惜带着炙烤的鸡肉去了翠竹院。
她轻敲了敲翠竹院的门，开门的是石兰，看到严惜很是惊讶：“惜儿？你来看小四爷？”
严惜笑着摇了摇头，摸出一个小荷包递给了她，“梅姨娘在吗？”
石兰接过荷叶包，有些为难，“惜儿，梅姨娘不怎么见其他人。”
“没事，你去给我通传一声，我听说她搬来翠竹院，过来给她道贺。”
“好，你先等一下。”在梧桐院她们也是一起玩过的，石兰敞着门跑去正房通传。
没一会儿石兰就跟阿秀一起走了出来，阿秀远远就笑着对严惜说：“惜儿，姨娘请你快进来。”
严惜挎着个竹篮子进了厅堂，总有一两年没见了，梅姨娘好像没有变化。
她穿着素净的衣裳，梳着简单的发髻，一双眼睛灵动有神，见严惜进来，她笑了：“一眨眼，惜儿就长成大人了。”
严惜见到梅姨娘发自内心地笑了，她蹲身一礼，问了安之后，说：“惜儿如今在松柏院当差，听人说姨娘搬到四爷院里来了。想着离得近，过来给姨娘道贺。”
梅姨娘笑了笑，毕竟是专门过来看她的，她便伸手请严惜就坐。
“惜儿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便出去买了只炙鸡过来。”严惜笑着将篮子递给阿秀。
一股炙鸡的香味似有若无地飘散开来，莫名地将梅姨娘肚子里的馋虫勾引了出来。
“难为你有心了，今儿腊八，好歹是个节庆。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能招待你的，不若让阿秀将炙鸡撕一撕装盘，再烧壶茶过来，边吃边说说话。”
严惜就爱听梅姨娘说话，她这样说，她自是一百个愿意。
翠竹院里也没有大的盘子，阿秀将炙鸡撕了撕用原本的荷叶装着放到一个小笸箩里端了上来。
梅姨娘拿了一只鸡翅膀给她，阿秀接过退了下去。
阿秀下去之后，梅姨娘给严惜夹了一只鸡腿，笑着问她：“惜儿，几时去了大爷的书房伺候？”
一个油亮亮的鸡腿被送到眼前，严惜想到小时候，她们难得买半只鸡，她娘也是先将鸡腿撕给她。
她心中突然被回忆填满，又突然被梅姨娘的问话拉了回来。
第170章 亲近
严惜收起心神，回了梅姨娘：“我来松柏院有大半年了。”
她不想多说自己，忙说：“姨娘能搬到四爷院里，四爷定然欢喜吧？”
四爷是欢喜，毕竟四爷也大了，她不能总住在这里，等以后陆家扩建了她再搬走。
她虽是四爷的生母，却也只是大老爷的妾室。
四爷的嫡母是大太太，四爷是陆家的主子，她一个妾室总住在四爷这里不合适。
梅姨娘也不想说这些，就招呼着严惜一起吃炙鸡。
她夹了块鸡肉入口，眼睛瞬间都亮了起来，这个味道，她刚来陆家的时候吃过几次。
“惜儿，你在哪里买的这炙鸡？这跟灶房管事娘子的拿手菜有得一比。”
严惜夹了块鸡肉送到嘴里，笑着说：“街市上随便买的。”
梅姨娘吃了赞不绝口。炙鸡虽然美味，两人胃口都不大，吃了几块便饱了。
之后便沉默地吃茶。
小四爷小时候，严惜跟着过去碧水轩见过梅姨娘几次，这还是头一次两人坐到一起。
毕竟不亲近，两个人都放不开，严惜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严惜想跟梅姨娘亲近，趁着大爷不在的时候，她总是往翠竹院跑。
梅姨娘在翠竹院里也不闲着，她也做些帕子，绣屏之类的东西让阿秀拿出去换钱。
后面严惜就端着自己的针线笸箩过去跟她一起做针线。慢慢地她就知道了梅姨娘搬到翠竹院的缘由。
陆家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二爷，三爷，连小四爷都有了自己的院子。
以后小五爷跟小六爷长大了，若是还在族学里进学也是要有自己的院子的。
家中带“竹”字的院子都给家里的小爷们留着。
前段时间大老爷买来的两个丫头就没有院子安排，就被安排到了碧水轩隔壁的一个小院子。
这两个丫头虽是从私窠子里出来的，人人都学了一手弹唱的好手艺。
一个叫翠喜，弹得一手好琵琶。一个叫春喜，吹得一口好箫。
她们两个自来到陆家，大老爷日日在她们院子里听曲玩乐，吵得一向爱静的梅姨娘苦不堪言。
梅姨娘在院子里闷惯了，她喜欢安静。以往，除了十五去月华院给大太太请安，她从不出门。
这次她被吵得没法，不初一不十五的，一大早她带着阿秀去了月华院。
大太太开始没同意，后面不知道怎么地就让宋妈妈告知梅姨娘先搬到四爷的翠竹院。
却说，梅姨娘过去给大太太请安。
她不过才二十五，整日深居简出，肤色白皙，皮肤光滑，虽已生了小四爷，看着还跟闺阁里的女儿一样。
大太太见了她每每都感叹一声还是年轻好。她去了月华院也不多话，大太太用膳，她闷不吭声地在一旁布菜。
自家的媳妇大太太都不让在跟前站规矩伺候，老爷的妾室她也不会磋磨。
大太太摆了摆手，让宋妈妈在一旁的桌子上给梅姨娘摆了餐食。
她慢悠悠用着饭，头也没抬，对梅姨娘说：“你也不用伺候我，坐下一起吃吧。”
梅姨娘恭敬一礼之后，走到了一旁的四方小桌上。
饭罢，梅姨娘伺候大太太漱口，殷勤周到。
如此反常过去请安，大太太知她定然是有事，梅姨娘不说大太太也不问。
梅姨娘连去了几次，终是大太太禁不住问了出来，“梅氏，你有话就直说。如此倒像是我委屈了你似的。”
大太太既开了口，梅姨娘就顺势提了出来，“求太太给奴安排个偏僻的院子。”
陆家最僻静的院子就是碧水轩了。
大太太缓慢地吃茶没回她的话，过了一会儿，她才说：“你回去吧，家里最僻静的院子就是碧水轩。你住了十来年，怎地突然要换院子？”
梅姨娘没说隔壁吵闹，听话地行礼告辞。
还是宋妈妈提醒，碧水轩隔壁日夜笙歌，大太太才蹙起了眉头。
翠竹院是小四爷的院子，平常小四爷去族学读书，院子里没人，梅姨娘毕竟是小四爷的娘，先让她住到这院子里也使得。
不过几年功夫，四爷就长大了。等四爷大了，再让梅氏搬出来。
到时候搬去哪里？
贾氏想着家中是不是要再扩建几个院子？这些事以后再说，总要先忙活岁节的事情。
岁节，陆家就大太太跟大爷最忙。其他人悠闲悠闲，日子就到了除夕。
往年的除夕，严惜总能拿到压祟钱，今岁怕是不能了。
外面噼里啪啦是放爆竹的声音，严惜、彩蝶跟阿兰站在院子里往外看。
“这是在族学那边放的吧？除夕族学还有人呢。”彩蝶听着外面的爆竹声，满脸兴奋。
大爷去了梧桐院，彩蝶就拉着阿兰留在松柏院里陪严惜。
往年大爷都是在松柏院守岁的，哪知今岁他回来的很早。严惜几个在院里转着圈儿地听外面的爆竹声。
“大爷，福寿安康。”
秋生的声音生生压过了爆竹声。
严惜几人听到声音停了说笑声，待陆屹川走进来，纷纷蹲身道：“安康。”
“惜儿过来。”陆屹川往正房走，伸手喊严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