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孙子已经给了个银戒指,不过是住一晚,也用不了这么多东西,请收回去吧。”
“老郎君心善,定然有好报。可否请老郎君安排个车子送我们去县城,车马费定不会少。”
老翁安排了他家儿子满意送她们两个去县城。
两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只能说是从外地逃荒来的,路遇歹人将包袱丢了。
玉婆婆当了银簪子,换了些铜板,给了满意几个铜板的车费,让他回去了。
两人买了一些干粮,严惜坚持要去禾州,打听来打听去,人们都说,东凌渡口是不能去了,听说前两日那江上出了水匪打劫的事。
严惜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凉,那金路达果然没有找她,就那么按着原计划渡江了。
玉婆婆见严惜愣了一瞬,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喊了声:“小爷走吧。”
他们寻了去别的渡口的马车。这次还算顺利,不过用了三日便过了江。
玉婆婆身体大好了之后,处处照顾严惜。严惜虽然默认带着她一起,不过防备心还是没有放下。
又走了几日到了稻田县,县城里节日的气氛很浓,严惜跟玉婆婆下了马车之后,就去寻落脚的地方。
玉婆婆给严惜说,她若是太长时间没有回来,尽量不要麻烦他们。
严惜知道她想说的是人心难测,便听从她的在一个小客栈定了间丙等房,两个人凑合着住。
这玉婆婆很有自知之明,客栈床铺小,她便主动打地铺,整得严惜有些不好意思。
在客栈里歇息了一晚,用了一个饼子一碗粥后,严惜对玉婆婆说:“婆婆在客栈等着吧,我过去严家屯看看。”
“我跟你一起过去吧。两个人好过一个人。”玉婆婆说着就站了起来。
严惜也习惯了玉婆婆跟她形影不离,便带着她一起出了门。
她们在客栈里问了路,在城门外寻了辆去严家屯的牛车,严家屯里县城很远,在一个山脚下面。
她们坐两个多时辰的车才到,村子很小,严惜只能先找村长。
好在要过节了,人都在家里猫着,村里的孩童将她们引到村长家里。
见来了两个陌生人,村长跟村长娘子都一脸莫名。
严惜躬身行礼后表明来意。
村长更加的莫名,他们村子就这么大,全部都是姓严的,哪家有几口人,都有谁他如数家珍。
“严惜”这个名字他还真没有听说过。也没听说过谁家媳妇带着闺女出去过
严惜说了她娘的样貌特征,村长没有印象,他还喊来了他娘子,村长娘子听了也说没有印象。
“小郎君,你说的这两个人,老朽能确定没有见过。若不然,你去隔壁下山村寻里长查一查,编造册籍是他的事。”
村长看着有五十多岁,即便对严惜没有印象,应该对她娘有印象才对。
村长让她去里长家查证,她的心已经凉了一半。
或许,她跟她娘的籍贯都是假的。
严惜带着玉婆婆失魂落魄出了村长家,玉婆婆默默在她身边跟着,不多问一句话。
他们一路走到里长所住的村子,天色已经晚了。
里长可没有村长那么好说话,他不是个好相与的,听明白严惜的来意之后,他淡淡地回她:“既是严家屯的村长都不知道,那你要找的人便不在这里,你去县衙问问去吧。”
他很冷淡,也不怎么搭理严惜,说完就忙自己的事。
任严惜好话说尽,他都无动于衷,严惜很尴尬,带着玉婆婆走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严惜走在村中的小路上,只感觉孤寂和无助。
“小爷,天色晚了,咱们找户人家借住一晚再走吧。”玉婆婆抄着手,小心翼翼地问。
严惜抬头望望四周黑漆漆一片,这会儿回去也寻不到牛车。
看来只能找户人家借住。
村里的人都睡下了吧,屋里亮灯的人家几乎没有。
严惜跟玉婆婆边走边往人家院里打量。
哗啦~
一户人家虽然没有亮灯,可是有泼水的声音,玉婆婆忙过去打招呼:“打扰你了。”
黑灯瞎火的,泼水的婆子还是提着水盆走了过来,“你们哪里来的?”
“我们去找里长有些事,天晚了,夜路不好走,想寻个人家住一晚,老嫂子能否行个方便?”
那婆子见是一老妇人跟一个小哥儿,犹豫了一瞬给她们开了门。
第226章 无功
收留她们的婆子是个热情好客的,虽说两人自带的有饼子,她还是给她们烧了两碗热水。
屋里燃上了许久不燃的油灯。
老婆子坐在她们对面望着她们吃饼,笑着说:“你们是府城那种大地方来的吧?我们村十几年前也有从府城来的人,吃东西就像你们这样斯文。”
严惜闻她所言,停下咀嚼望向她,笑着说:“老婆婆记性真好。”
“这跟记性好不好的还真没关系,外面来的人太特别了,跟咱们乡下人不一样。不仅吃饭斯文,人长得也好,干干净净的,跟那天上的神仙一样。小娃儿也漂亮的像个小仙童。一辈子也就遇到过那么一次,可不记得清楚。”
老婆子说着,笑着招呼她们喝茶。
玉婆婆随口问:“听老嫂子这意思,是年轻的一家人过来的?”
“不是,一个小娘子带着个女娃。说是逃荒来的,那女娃风寒发热,烧得人都糊涂了,她便在我们村里落了脚。可惜没过多久就悄悄地走了。”
老婆子说着还一脸惋惜。
严惜听了心里一咯噔,十几年前,妇人带着小女娃,是不是她娘带着她?
她笑着看向老婆子,想要多问两句,那老婆子说:“你们一路定然辛苦,赶紧吃了歇下吧。”
老婆子去灶房里抱了些稻草去了西里间,她将稻草靠墙铺好,絮絮叨叨说:“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小哥儿就在这里凑合一晚吧,你婆婆跟我挤一晚便是。”
严惜跟玉婆婆忙道谢。
严惜只顾着想这婆子说的娘子跟小女娃是不是她跟她娘,根本没有注意到玉婆婆,听完那老婆子的话,她也明显一顿。
十几年前,那会儿她还小,并没有这个村里的记忆。
她娘带着她也在一些村子里住过,这个村她没有印象,是不是因着那时她还小?
严惜吃不下饼子了,她端着碗喝了几口热水,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婆婆还记不记得当初那孩子多大?”
“看着有两三岁,嗯,三四岁那样。也没问过她孩子多大,就记得好看的很,跟童子一样。天儿不早了,快歇下吧。”
老婆子一直催着她们歇下,严惜就和衣躺在稻草上睡下了。
十几年前京中……,带着孩子逃荒的娘子何其多,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
玉婆婆躺在那老婆子身边怎么也睡不着,黑夜里,她想套套老婆子的话,“老嫂子,睡下了吗?”
“妹子,你是不是睡不着?”那婆子在黑暗中动了动身子,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地问。
玉婆婆闻言,漫不经心地说:“嗯,我就是有些好奇。你们村的人都这么善良淳朴,你说的那位娘子怎么就带着孩子突然离开了呢?”
她好似闲话家常一般,那婆子也没有多想,叹了口气,说:“这事儿说来话长?那娘子长得标志,我们村里有不少后生对她有意,她一个妇人带着个孩子,也有半夜过去敲门的,兴许是她觉着住得不安生,走了吧。”
玉婆婆听了也跟着叹息一声:“唉,女子啊,真是不容易。”
老婆子连声附和:“谁说不是呢,她长得好,里长家的小子也看上了她,还说要娶她过门嘞。若是她嫁过去,她跟她闺女也有依靠不是。谁知道,她就这么偷偷跑掉了。”
玉婆婆哦了一声,说:“我看里长还很年轻啊。”
那老婆子轻笑着解释:“哦哦……老了,记性也不好了。如今的里长就是当初想娶那娘子的小子。他爹去了之后,他接替了他爹的里长位子。”
黑夜中玉婆婆猛然睁开了眼睛,她好像有些明白了,当初里长心悦小娘子的娘,可人家偷偷跑掉了,如今他心里还气恼着,才不愿意多说。
玉婆婆在那样的人家给主母做事,想得自是比一般人要多一些。
按她的想法,小娘子的娘兴许是寻了这么个偏僻的村落给自己换了身份,而后又悄无声息地跑路了。
大虞并不禁止流民,反而有许多优待,流民可以就地附籍,在一个地方生活一年,便可以拥有所在地的户籍。
里长家的小子心悦她,她提前拿到户籍也非难事。
她不明白小娘子为何要寻过来?细细想来,小娘子她并非是这里的人。
躺在稻草堆上的严惜也没有睡,她想了许多,她的户籍就是严家屯,这婆子说的娘子跟小娃很可能就是她娘跟她。
若真是如此,那她娘只是过来这里落了个户,她们其实并不是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