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春跟香枝带着人给各院送东西去了。
严惜终于能坐下来歇一歇。
路上的时候,她心里紧张总担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太太跟大太太。
如今见了面,就好似她一直以来就是陆家的媳妇一样自然和谐,严惜的心算是完全放下来了。
后半晌,陆屹川回来了,身后跟着四个小厮,每两人抬着一个箱子送到了厅堂里。
小厮退下去后,严惜从里间出来,“大爷用过午膳了吗?”
陆屹川去洗脸架子旁洗手脸,严惜拿块棉巾子送到他跟前。
他接过棉巾子擦了手脸,往架子上一扔,对着严惜咧开了嘴笑,“还没有。”
“我让春碧去灶房给你端一碗火腿面回来。”严惜说着喊了春碧过来吩咐了一声。
陆屹川已经将厅堂里的箱子打开了,“惜儿,过来看看,这些是爷给你的聘礼。”
严惜寻着陆屹川的声音看过去,两个箱子都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里放着许多玉石块,翠绿的,润白的,粉的、黄的、还有黑的,石头还有这么多颜色。
除了玉石之外,另一个箱子的上面放着玉镯、玉簪、耳珰、项链等玉饰。
这些不会就是彩蝶说的给她放到棺材里的那些玉石吧?
“这些……”
“这些原本都是爷买回来送你的,西域盛产玉石,上次过去买马,就顺便买了这些回来。”
西域盛产玉石,他们过去买并没有很贵,因而陆屹川一下买了这么多回来。
当然他们还买了一些原石回来,那些归了公,都放在陆家的库房里。
这么多玉石陆大爷很随意的都拿给了她,还有她刚查点过的聘礼。
陆家果然是大户人家,随随便便拿出来一样东西都够她忙活一年的。
“大……母亲已经给我补了聘礼,这些东西大爷都收起来吧。”贵重的东西太多,严惜一时有些心慌。
这些东西都放在她手里,她怕是睡不安稳,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才好。
如此小家子气的想法一出来,严惜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看来小娘子心情很好,时不时地自己就偷偷笑了。
严惜早上出门手上带着的一只玉镯送给了二奶奶,陆屹川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只水一样剔透的玉镯给她戴到了手上。
玉镯水润通透,衬得她手腕白瓷一样,纤细、柔嫩。
严惜仔细打量了好几眼手上的玉镯,越看越喜欢,抬眸望着陆屹川温柔一笑。
陆大爷所求不多,只要她高兴就好。
霜华院这会儿很静,陆屹川拉着严惜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俊脸慢慢靠近。
偏巧这时春碧提着食盒走到厅堂门口,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知所措,她提着食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春红不明所以,从茶房出来,喊了一声:“春碧,你提着食盒不赶紧进去,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屋里严惜听到春红的声音,抬手猛然将陆大爷的脸推开。
她脸颊泛着微红,盯着地上敞开的箱子说:“这箱子放在这里怪碍事的,喊两个人抬西厢房里去吧。”
春碧目不斜视提着食盒走到四方桌前,她从里面拿出一碗火腿面,还有一叠腌脆笋放到桌上。
之后,提着食盒又默默退了出去。
陆屹川坐在主位上望着严惜笑,严惜感觉有视线一直注视着她,她抬眸看过去,就看到陆大爷望着她笑得暧昧。
她嗔了他一眼,气呼呼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陆屹川站起来,弯腰将两个箱子盖了起来,手臂稍一用力,抱起箱子就放到了西边的官帽椅上。
两个小厮才能抬动的箱子,他就那么很轻松地抱了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平常抱她的时候也那么轻松。
严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染了薄霞的脸蛋跟吃醉了酒一样通红,好似能滴出血来。
最后这两箱玉石跟大太太补给严惜的聘礼一起放进了倒座房里。
闲下来,陆屹川跟严惜两个坐在厅堂吃茶,严惜将聘礼单子拿出来给陆大爷看。
陆大爷笑着说:“这些都是你的了,你收起来就好,京城的宅子不用你拿这些东西去布置。赵砣去京城,我已经给了他买宅子的银钱。”
原来这些大爷已经都安排好了。
陆屹川看过贾氏给严惜补的聘礼,嘴角微微一扬笑了,或许是为了弥补没能给严惜亲迎的遗憾,她的这份聘礼还是比较丰盛的。
严惜歇了一会儿,就带着春碧跟春红又准备两份土仪出来。
这两份是她给李嫂子和秋月姐姐准备的。
她走前秋月姐姐也是刚生下孩子,带着孩子不方便,还是抽空看了她两次,她走得匆忙都没有去跟她道别。
不知道如今她过得如何。
青山头脑好,适合做营生,陆大爷将他留给了二爷,以后他们去了京城应该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严惜打算趁着这个机会都见见再走。
第283章 请安
陆家没有日日晨昏定省的规矩。可晨昏定省乃为人子之礼,晚间她不用服侍婆母就寝,晨间请安还是要去的。
严惜早早起来过去给贾氏请安,要服侍她用早膳。
贾氏得知严惜没用早膳就过来了,拉了严惜坐下用饭,“坐下一块儿吃吧,咱们家没有让媳妇站着伺候的规矩。”
一顿饭用得贾氏心里别扭。
老太太随她的意,不让她去晨昏定省,她也就随了老太太只初一十五清早过去请个安说会儿话。
如今惜儿早早过来给她请安,让贾氏觉着她这个媳妇做的有些随意,心想着,若是明日惜儿还来,她就带着她过去给老太太请早安去。
一顿饭还没有用完,桂娘就带着安儿找了过来。
安儿在霜华院用过饭没有见他娘就满院子的找,桂娘知道她家大奶奶来了月华院,就带着安儿找了过来。
祖母跟母亲都在,安儿坐在餐桌上又吃了碗粥。
“惜儿,昨日川儿去了陆家庄,那边的族人兴许都知道你们回来了。那边若是来人过来,咱们就设宴招待。我想跟你说的是陆家庄的八阿婆。
她是个好人,就是把不住嘴巴。若是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不用理会她。”
严惜自然是知道八阿婆,她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她一把年纪了她没必要跟她计较什么。
大太太漱了口之后,洗了洗手,带着洗漱好的严惜坐去厅堂。
院里的丫头给两人上了茶水,贾氏端起来浅啜了一口,“陆家的老祖宗都走的早,当年只剩下老太爷跟很小的姑太太。八阿婆只是老太爷本家的一个婶子,她见两人可怜多有关照。
那时候老太爷小,姑太太更小,为了生存老太爷要出去做帮闲,顾不上妹妹,八阿婆就让姑太太住去了他们家照顾着。
不管她如何,陆家都承她的情。”
严惜微微颔首,终于知道为何老太太那么纵着八阿婆。在老太爷他们那么艰难的时候能伸手帮一把可谓是雪中送炭。
世人都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八阿婆的这份恩情,陆家世代都记在心里了。
看在她对陆家有恩的份儿上,严惜决定不管她说什么都不生气。
严惜已经是陆家正经的媳妇,贾氏便跟她说了许多陆家的事情,顺便随口说了一些管家之道。
她说:“惜儿,嫁到咱们这样人家的媳妇不容易,相夫教子,把家管好还要做好人情往来。咱们陆家是商贾,外面有男人打理营生,咱们只要将家管好就行。
以后你跟川儿你们去了京城,兴许要做得更多,更辛苦。娘之前也没有怎么跟官宦人家的娘子打过交道也不知道她们如何应酬,以后你跟亲家太太多取经。
娘只能跟你说说娘的管家法子。
家里不管赁来的还是买来的丫头、小厮、媳妇、妈妈,他们都是跟咱们一样的,不能因着他们身份低微便动辄打骂体罚,伤了他们的心,他们也是不能真心侍奉的。
明确规矩,赏罚分明。当赏则赏,当罚则罚。你的聘礼箱子里,娘放了一本陆家的家规,你拿出来看看。以后你们去了京城之后再做增减。”
严惜听了频频点头,她在陆家待了那么些年确实没有见过主子随意打罚下人的。
不过有那些犯了错的,当罚也是没有姑息。
昨日,她们查点嫁妆好似没有看到陆家家规,回去再找找看。
贾氏说完吃了口茶,她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才又说:“也有那样的人家,主子会拿出些好处、铜钱收买下人,我觉着这种是要不得的,人心不足,这样会将他们的贪心养大。”
严惜看过许多书,都不如大太太这短短的几句话。
她说得这些都很有道理。怪不得呢,二姑娘被教养的就是比旁人好。
严惜受益匪浅,忙说:“母亲说的这些,儿媳都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