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遇安自小在京城的官宦人家长大,他如此说定然是对他们好,陆屹川听劝,“多谢阿随提醒。”
阿随是他喊的,苏遇安瞟了严惜一眼,红着耳尖转身回了他的房间。
陆屹川将安儿递给严惜,“我出去跟留青和赵砣吩咐一声,你带着安儿先回去,用膳不用等我,你们先吃。”
安儿累了,用了饭之后,也没有沐浴就睡下了。
严惜沐浴过后坐在梳妆台前通头发,陆屹川沐浴出来,严惜披散着头发帮陆大爷擦拭头发。
“大爷,原本我本来都名字叫‘惜颜’啊。”她的名字只不过就颠倒了一下,就将她的人生也颠倒了。
陆屹川抬手抚上她拿着梳篦的手,“惜儿,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都是爷的惜儿。”
还好,她遇到了陆大爷。
严惜往前一趴,从身后抱住了陆大爷。
陆屹川握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腰腹处。过了一会儿,他柔声说:“天不早了,你先去歇着,我简单擦擦就去陪你。”
严惜脸颊贴着他潮湿的发,闭着眼睛,轻声呢喃:“睡不着。”
陆屹川站起来,拉着严惜去了床边坐下,他头发也不擦了,将严惜轻轻搂进怀里。
他手搭在她肩膀处,轻轻的摩挲着。
惜儿她虽然寻到了亲生的父母,可她已经嫁给了他,她不用去苏家生活。
她只要适应了京城的生活,慢慢地就接受了她苏家姑娘的身份。
陆屹川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
两人坐了好一会儿,还是严惜怕陆大爷湿着头发染了风寒,才赶紧拿起棉巾帮他擦拭。
翌日,严惜起床,陆屹川已经安排人先将行李运进了城。
彩蝶也一早跟着赵砣进了京。
昨儿,严惜很晚才睡,陆屹川就没有让海棠她们喊她,一直等到她醒了才伺候洗漱。
安儿也睡到很晚,严惜起床才将他吵醒。
早膳很丰盛,看着不像是驿站里的餐食。
海棠及时解惑:“夫人,这是苏家的丫头一早送来的。”
旁边桂娘端着一碗温牛乳放到了安儿旁边。
严惜用膳的时候,春碧春红两个已经进去收拾东西去了。
过了巳时,严惜他们这边才准备好,出门遇到等在门口的苏家丫头,严惜才知道苏夫人早早就起来了,一直在屋里等着跟他们一起进城。
若是他们自己晚就算了,让苏夫人等着,严惜很是难为情。
严惜过去蹲身一礼,“孩儿不孝,让阿娘久等了。”
“都怪娘,昨日拉着你们聊了那么久。”苏夫人拉着严惜的手,说:“收拾好,咱们就走吧。”
严惜点头。
旁边徐妈妈拿了一顶藏青色的轻纱幂篱给苏夫人戴在了头上。
幂篱很长,遮住了她大半身子。
驿站门口,苏遇安牵着一匹枣红马,站在一辆极其朴素的青惟马车前。
要分别了,苏夫人紧紧握着严惜的手,“阿颜,过两日娘让阿随过去请你,你跟他一起来苏家。”
“知道了,阿娘。”
徐妈妈扶着苏夫人上了车。苏遇安对着陆屹川跟严惜拱了拱手,跨上马背跟着苏家马车一块儿走了。
“走吧。”
陆屹川抬手抚上严惜的后背,轻轻推了推她。
陆家的辎重子时刚过就被赵砣跟留青护送着去了城门排队。
驿站门口只剩下他们女眷乘的几辆车。陆屹川扶严惜上车后,抱着安儿也坐了上去。
严惜诧异:“大爷不骑马了?”
外面没有什么能让他操心的,他陪着妻儿坐马车。
陆屹川勾唇一笑,伸手将严惜跟安儿都搂进怀里。
第297章 安置
马车缓缓往前走,旁边偶有狂奔而去的马蹄声。
安儿想扒开车帘子往外看,奈何被他爹牢牢地箍在怀里。
他急得不行,朝着车前面喊:“跑快点儿。”
陆屹川勾唇一笑,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小年纪,争强好胜。”
安儿挨了一巴掌,撅着嘴巴,挣扎着不让他爹抱了。
陆屹川顺势放开他,他伸手让他娘抱,严惜一伸手,他就搂住他娘的脖子,将脸埋了进去。
严惜轻笑出声:“安儿有好胜心不好?”
“京城这个地方,有野心也不能显露出来。顾、苏都是书香世家,他应该跟他外祖父和曾外祖学学。”
严惜轻轻拍着安儿的后背,柔声说:“安儿听到爹爹说的话了吗?”
安儿不理他们。
没多大会儿,大概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就进了都城的东南门。
马车外面熙熙攘攘,安儿按捺不住还是拉开了车帘子。
“咱们刚才过的是外城门,往里走再进个内城门就到了内城。咱们的宅子买在内城靠近外城的金水桥旁边。”
严惜没有来过京城,陆屹川说的这些她也不知道,透过安儿拉开的车帘子往外看。
看到路边遍植榆树,靠近河边的地方皆是柳树。
城中桥很多,不过一会儿就过了两座桥。临街有许多商铺,商铺后面看着像是人家。
路上行人匆匆,严惜眼睛一瞥,看到个算命的摊子,有个中年男人坐在那里算命,旁边站着几个竖着耳朵听的。
严惜收回视线,京城就是繁华。
陆屹川伸手牵住严惜的手,面向前盯着前面灰色的锦缎车帘子。他会好好当差,争取坐上高位,让严惜跟安儿在东京城过上舒心的生活。
又过了一座桥,没走多远,马车停了下来。
安儿转过身来,高兴地对严惜说:“阿娘,到了。安儿看到留青叔了。”
陆屹川抬手摸了摸安儿的小脑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车帘子从外面掀开,陆屹川先下了车。
他刚站定,安儿就紧随其后跟了过来,他长臂一伸将安儿抱了下来。
再转身伸手扶着严惜下了马车。
麦芽跑到安儿身边,两人仰头看着面前敞开的乌头门。
门头上写着陆宅二字,可惜这会儿他们还不认得,只觉着这大门比云山陆家的大门还要气派。
陆屹川跟严惜站定之后,留青上前禀报:“大人,东西都搬到了外院里,等着大人跟夫人安排。”
“好,先进去再说。”
陆屹川牵着严惜的手,跨进了他们在京城的宅子。
进城之前,他们在驿站休息的好,到家之后严惜就对海棠说:“将太太给的乌沉香拿出来,将住人的屋子都熏一熏,你们要住的屋子也熏一熏。”
乌沉香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出发时大太太一下给了他们一木盒,说是到了新宅子拿出来燃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干净了。
海棠拿出乌沉香,又找出来一个青瓷三羊开泰香炉,燃上之后放在了主屋的香几上。
主院虽然看着干净,春碧、春红、桂娘、香枝还是各自忙碌了起来。
麦芽都跑去茶房烧水去了,桂娘拿着鸡毛掸子将屋里的桌椅又清扫了一遍。
海棠另外燃了一丸乌沉香,端着香炉将里间次里间都熏了个遍。
里里外外清扫过后,才对着行李单子将衣裳被褥之类的往屋里抬。
有海棠指挥着,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将主院这边归置好了。
后罩房是丫鬟住的地方,海棠安排春红跟春碧过去收拾。她带着桂娘跟香枝去收拾安儿的院子。
陆屹川在前院归置东西,严惜有些不高兴,他将安儿安置到别的院子里。
安儿还不到五岁呢。
安儿倒是没有不高兴,他对新家充满好奇,欢快地跑着跟过去看他的院子去了。
京城的院子紧凑,严惜见安儿的院子离主院也不是很远才没那么生气。
天色将晚,众人才将东西都归置好。
陆屹川跟严惜坐在厅堂里歇息,望着院子里西南角的那几棵芭蕉树,郁郁葱葱,看着莫名安心。
春红送来茶水后,站在门口候着。
严惜说:“春红,忙了一整日,你去茶房歇着去吧。”
春红应了一声去了茶房。
严惜吃了一口茶,笑着对陆屹川说:“大爷,咱们过来没有带灶娘,这几日怕是要凑合着吃了。”
这都不是事,陆屹川说:“明日,就让留青去寻牙人。”
严惜听着没吭声。陆家有专门采买仆从的管事,不知道留青会不会选人?
晚膳是桂娘带着春碧跟春红做的,都是些家常的饭菜,不看卖相,总之能填饱肚子。
翌日一早,严惜还担心留青会不会选人,徐妈妈带着那个叫翠云的小丫头过来了。
严惜忙将她请进来。
徐妈妈屈膝一礼:“姑奶奶,夫人还是不放心,让老婆子过来看看。看看姑奶奶这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苏家就是她的娘家,她不需要在苏家人面前逞强。徐妈妈既然问出来了,严惜便也没有客气:“来的时候,只带了身边伺候的,没有带灶娘跟粗使的来。粗使的好说,就怕称心的灶娘不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