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懒得理会她,看了翠云一眼。
翠云在宝素后背推了一把,“走吧。”
宝素边走边看海棠,她试探地问:“你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海棠吧?”
海棠冷冷看了她一眼,念着她到底是云山人,冷着脸说了一句:“谨守本分,不要自作聪明。”
被呛白来一顿,宝素心有不甘,奈何卖身契捏在他们手里,便老实地闭上了嘴巴。
徐妈妈带走了宝素。
海棠目送她们离去,转身回了内院。
吴妈妈说,心软坏事。如今她在夫人身边做事,万不能胡乱心软同情人。
买人,赁人一下子就花去了近三百两银子。
严惜看着账本有些心疼,两间炙肉铺子四年才不过挣了近千两,她分得一半,而今一下就花出去近三百两。
京城花销大呀。
春碧将人安排到了各自的岗位,顺便在下人院,马厩,门房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春碧安排倒是得当,也是个可用的丫头。
后半晌,灶娘试做的饭菜,严惜跟安儿尝了几口,就让春红她们拿了下去,严惜吩咐,晚膳便给她们吃这些。
午膳,严惜他们用的是苏家送来的。海棠她们一众人吃的是桂娘随便做的。
灶房里的粮油蔬菜还不齐全,灶娘也难做出多好的饭菜。
明日还得安排个人出去采买粮食蔬菜。
这要用的人,严惜想到了秋生,耿直又固执的一个人。秋生再灵巧一些就好了,不过严惜还想试着用他。
申时末,过来的还是娇蕊,她带着人送来了晚膳。
既然家中已经雇到了灶娘,便不能再麻烦苏家。
“麻烦娇蕊姑娘跟我娘说一声,家里雇到了灶娘,明日就不麻烦你们送餐食过来了。”
娇蕊蹲身应是。等到严惜身边的人将饭菜摆上桌,她才提着食盒告辞。
刚到京城,云山跟着过来的人都有些茫然。
严惜安排秋生出去采买,他连市场的门都摸不着,还是赵砣带着他出去逛了一圈。
如今已到四月下旬,还有不足十日,陆大爷就要就任。
日子要慢慢过,陆屹川将外院归置好,就留在内院陪着严惜。安儿不住在这院里,他感觉清净许多。
院里的墙角、窗棂外都种的有花草,坐在次里间,透过圆形的雕花窗棂,就能看到外面那棵玉兰树。
玉兰花期已过,只余繁茂的枝叶郁郁葱葱。
若是三月里,坐在屋里往外看,满眼都是娇艳的玉兰花,该是多美。
京城的宅子没有云山的宅子大,就是讲究个雅致。
各个院子里都种了花木,特别是窗棂外面,透过窗棂看过去,跟画一样。
陆家这边,严惜他们刚闲下来一日,苏遇安就骑着马儿过来请人了。
要去苏家,严惜虽已见过苏夫人,心里还是紧张。
她娘跟兄弟都去驿站等着见过面,可她还没有见过她爹,当时在驿站也没听她娘说起她爹。
她爹身为朝廷官员,应该忙得脱不开身。今日过去,她爹应该也在吧?
要带去苏家的礼品,严惜早已经收拾好了。她不知道苏家人的喜好,便每人给准备了一块玉石。
听说京城人讲究素雅,送玉准没错。
苏家除了她爹娘兄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为了不失礼,她还准备了一些金镯子,金蝉头饰之类,戴在了手上跟头上。
一切准备妥当,严惜一家跟着苏遇安出发去了苏家。
苏家也在内城东,不过在东北边儿。出门坐上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到了一处幽静的小巷停了下来。
他们停在一扇枣红色的如意大门前。
徐妈妈站在大门口等着,马车一停,她就迎了上来,“姑奶奶终于来了,夫人好等呢。”
春红跟春碧在后面抱着礼物,跟在主子们后面进了苏家。
绕过外院,穿过一道长长的风雨连廊,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院子中间植了各种花木,他们从旁边的廊庑下走去了厅堂。
到了厅堂门口,徐妈妈往旁边侧了侧身,笑着对严惜说:“都是自家人,进去吧。”
严惜对着徐妈妈笑了笑,看了陆屹川一眼,抬腿进了厅堂。
厅堂上首坐着苏夫人跟一位儒雅俊朗的中年男子,不用说,严惜便知道那是她爹。
严惜屈膝行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陆屹川拱手作揖:“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安儿也拱手作揖:“安儿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苏夫人慈爱地说:“快都起来。”
严惜三口抬起头来。身后春碧跟春红手里还托着礼盒,严惜往旁边挪了挪,她们两人捧着礼盒走上前。
“父亲,母亲,这是给你们和阿随准备的礼物。”
严惜话音落,一旁娇蕊跟另一个丫鬟走过来将礼盒接了过去。
苏夫人笑:“安儿,你外祖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她说完之后,就出来三个丫头,托着托盘分别站到了陆屹川、严惜跟安儿的身旁。
三口又齐齐谢过苏大人跟苏夫人,春碧跟春红将礼物接了过去。
“看坐吧。”苏大人终于开口。
陆屹川跟严惜带着安儿坐去了东边的椅子上。
西边椅子上也坐了三人,除了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苏遇安,还有两位年岁不大的女娘。
最大的女娘看着不过十二三岁,小的那个大概有八九岁。
跟苏遇安坐在一起……
严惜笑着看向苏夫人。
苏夫人懂她,望着那两位小女娘对严惜说:“阿随旁边坐着的是你的两位妹妹。芳岁,芳信,快见过你们姐姐。”
第300章 家事
严惜见这两位妹妹跟她和阿随长得并无相像之处,就想她们是不是她爹的妾室所出。
两人站起来向严惜见了礼,喊了声:“大姐姐。”
严惜将她手上的两只金镯子拿下来给她二人一人一个。
苏家的人不多,应该就屋里这些了。
家中众人见过礼,上座的苏大人清了清喉咙,“阿颜,父亲母亲护你不周,让你在外流落十几年。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自严惜踏进厅堂,她爹苏文远便绷着一张脸。即便是他开口说这些,严惜也只当他是客套,忙笑着回:“让父亲母亲记挂,是女儿不孝。”
苏文远乃是刑部的侍郎,从三品的朝廷命官。往常他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闺女找回来了,他心里怎么不激动。
母亲因此事抑郁而终,闺女回来他也能告慰他娘在天之灵。
阿慎性子极端,阿颜跟着她定然吃了些苦头。
苏文远表情依然严肃,心里已经心疼的一塌糊涂,他望着严惜舍不得移开视线。
不过是眨眼间,闺女就成亲了,还带回来个可爱的小外孙。
若是她没有丢,如今该是嫁给朝中的文人新贵……
大虞文官看轻武官,那是骨子里的。苏文远不满意陆屹川这个女婿,商人入仕,也只是粗鲁的武官。
不过他入仕的缘由,他也是知道的。为一己私心,出钱剿匪不成,来京城求助端王。
搁在之前,他很看不惯他这种作派,公器私用。
如今知道他的那个私心是他女儿,他在心里对他也算满意了几分。
“如今你既已经成家,为父盼着你们能好好的。咱们都在京城住着,你无事常回来,看看你母亲,这些年,她心里一直念着你。”
苏大人说着看了眼陆屹川,“若是受了委屈,你回来有父亲母亲给你撑腰。”
陆屹川眼观鼻鼻观心,老实听着。
这次他跟严惜回苏家,与其说是认亲,不如说有种三朝回门的感觉。
普通人家回门,父母会问,自家女儿有没有给夫家添麻烦,而惜儿回门,她爹直接给他这个姑爷一个下马威。
苏文远说了这么多,严惜不由得抬头看向他。
她这个爹,面上看着冷冷冰冰其实心里是疼惜她的吧?
严惜忙说:“女儿过得很好,婆母慈爱,相公疼惜。”
苏夫人坐在一旁,望着他们一家三口,脸上是欣慰的满足。
“如此甚好。”
苏文远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又说:“你祖母在天有灵,让为父跟你母亲有生之年还能等到你回来,你跟你母亲一起去给她上炷香,告慰她在天之灵。”
严惜站了起来,“遵父亲命。”
苏文远也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众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屹川跟阿随随我来,你们都跟你们母亲去后院吧。”
说着他背着手走了出去,陆屹川瞥了严惜一眼跟了上去。
安儿过去牵住严惜的手,跟严惜在一起的决心很坚定。
“走吧,咱们过去。”
苏夫人上前拉住严惜的手,女眷们一起回了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