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馨香萦绕在鼻端，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他缓缓垂下头，靠近那一抹娇艳的柔软。
“爹爹，爹爹。”
眼中的火热瞬间消散，陆屹川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他低头迅速在严惜柔软的唇上啄了一口，有些无奈地将人放开。
严惜抿着嘴儿笑，见陆大爷脸色不愉，她咯咯笑着坐去了轩窗下的罗汉榻上。
安儿跑进屋，张着双手往陆屹川身上扑，“爹爹，安儿可想你了。”
今年就要找夫子开蒙，还这样动不动就让抱哪能行？
陆屹川双手掐在他的肋下，稍微一用力就将他举了起来，安儿咯咯直笑。
陆屹川嘴角一勾将他放到了一旁，“爹爹不在的这些天，安儿有没有乖乖听你娘的话？”
“安儿有乖乖听话，读书写字。”
严惜在罗汉榻上坐着只是笑，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陆屹川抬手摸了摸安儿的脑袋，赞了一声：“好小子。”抬脚挪到罗汉榻坐在了严惜身旁。
他伸手揽住严惜的肩膀，稍微用力往身前搂。
安儿看了一会儿，没眼力见儿地选择坐在他爹娘中间。
“你这小子。”
陆屹川无奈松开严惜往旁边挪了挪，给安儿腾出位子。
“爹爹，安儿乖乖的，四叔不乖，四叔被抓进牢里去了。”
小四这会儿在贡院科考呢吧？这孩子竟胡乱说，他笑着轻轻拍了拍安儿的脑袋，“瞎说。”
安儿扬起小脑袋，“安儿才没有瞎说，阿娘去了姑母家很晚才回来，桂娘让安儿在家乖乖的。安儿听家里人说，四叔被抓进牢里去了，阿娘去救他了。”
说得有模有样，倒不像是假的。
陆屹川看向严惜，严惜轻声将陆四爷遇到李衙内的事说了出来。
“四爷没事，这会儿在贡院呢。”
陆屹川眼中寒意一闪而过，抓住严惜的手轻轻捏了捏，“辛苦你了，惜儿。”
严惜轻轻摇头，“万幸四爷没啥事。”
李衙内！
陆屹川记在了心里，抬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安儿的脑袋。
“大人，羊肉面给你放到厅堂了。”
“大爷先去吃面吧。晚膳还得等一会儿。”
陆大爷人虽然回来了，也没有歇息，翌日就去军营上值去了。
这日是陆四爷考完出贡院的日子，严惜吩咐长顺跟长夏早早地去贡院门口等着接他回来。
小四爷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纪，连着在贡院里考了三日，出来时眼神都呆滞了，满脸疲态，好似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
知道他累，家里人也没有打扰他，回来洗漱过后用过饭就让他歇着去了。
陆四爷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
放榜还要等上一个月，陆四爷歇息好了，就按着往常一样继续读书。
严惜看了心中暗暗佩服不已。
陆屹川回来之后还没有机会见小四爷，这次他跟着上官一起得了圣上的嘉奖，同僚之间出去吃了几顿酒庆贺。
几日过后，终于闲了下来。陆屹川手里抱着一个四方木盒，来了墨香院。
墨香院的东厢房，灯火通明。
长夏跟长顺坐在茶房里，听到脚步声走了出来，见到是陆大爷忙拱手见礼。
陆屹川对他们摆了摆手，他们又退去了茶房。
书房里，陆四爷坐在书案后面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什么，陆屹川放轻了脚步进了屋。
他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并没有被察觉，于是自己便坐去了旁边的椅子上。
陆四爷提笔蘸墨，感觉屋里好像多了个人，他抬眸看去才发现坐在椅子上的陆屹川。
“大哥”
他将笔搁置，笑着站了起来，“这么晚，大哥怎么来了？”
小四爷如此上进，陆屹川很满意，他笑着回：“过来看看你。”
陆四爷走出来，坐到陆屹川对面的椅子上，“前天跟大嫂一起用饭，大嫂说，你最近比较忙。”
“确实有点儿忙，被同僚拉着吃酒庆贺。”解释了一句之后，陆屹川将拿来的木盒递到陆四爷跟前，“这盒墨给你，拿去用吧。”
陆四爷双手接过，打开盒盖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扑鼻而来。
第339章 通透
看清楚盒子里面的墨条，陆四爷难得说了句俏皮话，“这么好的墨，大哥给得有些早了。”
陆屹川轻轻笑出声来，断定他并没有被之前的事情影响，轻松地说：“这可不是贺礼，只是大哥拿来给你用的。等你过了殿试，大哥送你一块云母桌屏。”
陆屹舟有信心会试能中，因而也没有客气，只道了声：“多谢大哥。”
书房里传来说话声，长顺送了煮好的茶过来。
陆屹川端起来尝了一口，这煮茶的功夫也就跟当初留青一个水准。
陆家的男儿并不是身边都没有伺候的丫头，记得在陆家时，小四跟前是有丫头伺候的。
他放下茶盏，轻声说：“小厮们粗手粗脚的煮不出好茶来，回去我让你大嫂给你这院里派个煮茶的丫头过来。”
陆屹舟合上墨盒，看向陆屹川，淡淡道：“不用，长顺煮的茶，我吃习惯了。”
十七岁的少年郎，眉清目朗，仪表堂堂.
他遇事不慌，内心沉静，来了京城之后便用心苦读。
见过他生母之后也没有烦躁焦虑，他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小四不过才十七岁，以后兴许是他们兄弟里面最有出息的一个。
陆屹川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会试已过，你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出去跟同窗吃吃酒，聊聊文章。”
“会试榜单还没有张贴出来，不好出去庆贺。还有，一个月之后便是殿试，能用来读书的时间也不多了。”
陆屹舟有他的打算跟计划，陆屹川不再多说。
他端起案几上有些苦涩的茶水，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该怎么开口。
抿了两口茶之后，他盯着盏里的茶汤皱起了眉头，都是南边儿来的阳羡茶，长顺煮的怎地这么苦。
陆屹舟抄手坐在对面，盯着他大哥的打量。
他每日去军营操练，下值还要跟同僚一起去吃酒应酬，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给他送盒墨？
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吧？
“大哥。”
陆屹舟喊了一声，对面的人猛然抬起头来。他脸上带着盈盈的笑，“大哥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事要说？”
有些事情，是他该知道的。
陆屹川放下手中的茶盏，清了清喉咙，利落地说道：“小四，端王爷在花朝节那日大婚。”
闻听此言，陆屹舟并没有惊讶，他脸上依然带着浅笑，默默收回了视线。
他放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轻声说道：“我知道，去年冬月便知道了。”
原来她早已跟他说了，如此也好，他还担心这个时候说，影响他殿试。
早就说了！
早说了好，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也早就消化了。
对于袁二娘子嫁给端王爷，陆屹舟并不反对，以后他娘在明面儿上不能认他，他也能接受。
从始至终，他只要他娘过得好。
“端王爷对她好，这便就够了。袁家毕竟不是她正经的娘家，我想努力做她的靠山。”
陆屹舟轻声清亮，语气坚定。
陆屹川也是刚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果然是通透，一个女子最主要还是有个疼爱她的郎君。
儿子再孝顺，也是不一样的。
他能想得开最好。
陆屹川轻轻颔首，抖了抖衣袖站了起来，走到他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需要什么让身边的小厮去跟你大嫂说。”
“知道了。”
陆屹舟跟着站了起来。
陆屹川跨步出了书房，陆屹舟紧跟在后面相送。走到墨香院门口，陆屹川叮嘱了一句：“回去吧，别熬太晚。”
回到正院主屋，严惜还没有歇下，见陆大爷回来，她抱着肚子迎了上去，“大爷说了吗？”
陆屹川伸手扶住严惜的腰，微微勾起嘴角，轻声说：“说了，小四比我们想得要通透。他心里没有任何负担，只想着让他娘过得好。”
“倒是我们想得狭隘了。”严惜仰头轻轻一笑。
陆屹川扶着严惜进到里间。
她往榻上一坐，看了一眼自己鼓起来的肚子，“肚子里这个差不多就是那会儿的日子，我怕是不能去了。”
“这不是凑巧了吗？咱们将贺礼送上，端王能理解的。”
严惜以为这个要在三月初出生，没想到二月二十五她就开始肚子疼。
陆家的长辈没有在京中，得到消息的苏夫人跟陆二姑奶奶陆玉芙着急忙慌地都来了陆家。
苏夫人在严惜身边陪着她，严惜每一次阵痛她都心疼地不行。
陆玉芙头一次见苏夫人，遇上这么紧急的时候，也只是简单见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