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将她轻轻抱进怀里,说:“芙丫头有福气,还没有成亲冯姑爷就接连中第,成了亲就是官太太。夫妻一体,姑爷的荣光也有你一份,你帮他照顾好母亲,照顾好家里。生儿育女,相互扶持,姑爷上进,芙儿也能诰命加身。”
一番话说得二姑娘羞答答,小脸儿红扑扑的,将脸埋老太太怀里,瓮声瓮气地应:“孙女儿知道了。”
刚开始屋里还哭哭啼啼的,这会儿欢声笑语不断。
“你二叔说,姑爷好学问,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做了推官,以后升迁之路必然顺畅。姑爷封侯拜相,二姑娘就跟着享福吧。”
有些话是二老爷说的,有些话是二太太自己加上的,无非就是说着让人高兴罢了。
二姑娘欢喜,回了句:“二叔定然也能很快高升的。”
严惜站在外面,听到屋里的气氛越来越轻松。
因着二姑娘跟冯姑爷明日就要启程,他们也没有留下用膳,说说话就告辞了。
严惜看到走出去的二姑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或许是为了让家人放心,终归是没有落下来。
两个月之后,天气没有那么炎热了,二太太带着三姑娘跟小六爷去了昌荣县。
因着小五爷要在族学里读书,被留了下来。为了方便照顾,他又搬回了梧桐院东厢房。
严惜被安排过去照顾小五爷,陪着他读书识字。
日子悠闲,转眼间到了腊月。
腊月里,出去走商的家仆也都回来了。
梧桐院里稀罕物件,吃食不断。
“这珍珠是真大,这么好的东西该送到太太奶奶屋里,送我这里可惜了。”
老太太面前有一小盒子珍珠,她一边说着可惜,一边拿在手中把玩。
吴妈妈笑:“老太太别操心这个了,老奴听说各院里都有。这是来福的大小子带回来的。”
“来福的大小子?青山?”
站在一旁的严惜听到“青山”两个字,眼睛比看到珍珠还闪亮。
青山是来福管事的大儿子啊?!
老太太幽幽又说道:“我可是有几年没见到他了。”
“咱们上哪里见他去,自大爷成亲那年,给了他一千两银子让他出去走商,之后就没见他回来过。这不,今年回来了,带了这么些稀罕物件。”
吴妈妈笑着,将旁边的另一个盒子打开,盒子打开的瞬间,淡淡的香气就弥漫了出来。
盒子里有两个晶莹剔透的瓶子,通体淡蓝,拿出来能看到里面晃动的液体。
老太太拿在手中细细打量,惊奇不已:“萍娘,这就是玻璃瓶子吧?这种稀罕东西,只有宫里头才有吧?你看这都是透明的,能看到后面的手呢。”
“这就是玻璃瓶子,大爷派来送东西的小厮说这里面装的是舶来的蔷薇水,比熏香还香。”
老太太笑,“闻到了,这盒子一打开香气就没断过。放起来吧,我老太太用不着这个东西。”
吴妈妈将两个盒子小心地收了起来。
老太太若有所思道:“青山也就比川儿小两岁吧,来年就二十二了,也该成个家了。”
第81章 套话不成
青山?青山是秋月姐姐的青山啊。老太太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惜猛然打起精神偷听。
这段时间,老太太跟吴妈妈总是在屋里悄悄商谈配小厮的事情,她们说院里的丫头都大了,也该成家了。
其中数海棠最大,二十了,妥妥的老姑娘。赶紧配了小厮,生完孩子之后还能回来伺候。
严惜还听到老太太跟吴妈妈说,让她留意着些,看谁家小子有出息。要给海棠找个好些的人家。
如今老太太又说青山该成家了,难道是想将海棠姐姐配给青山
海棠跟秋月对严惜都好,严惜自然是希望她们两个都有好归宿。可是,听针线房豆娘子的意思,青山跟秋月姐姐早就是一对了呀。
老太太这是要乱点鸳鸯谱。
若是来福管事不管青山的意见,拉着他跟海棠成亲……
他们三个都不会幸福吧?
严惜脑补了一出三个人的感情纠葛急得站不住,想去打探打探秋月跟青山现在是什么情况?
说起来严惜这是关心则乱,她也就是瞎着急,青山最终不还得遵从父母之命。
严惜正急着呢,听到吴妈妈回老太太说:“要不哪天请来福媳妇过来坐坐。”
老太太摆了摆手,“过完节吧,腊月里到处都忙。外院管事房里人来人往没个歇息的时候,别分她的心,让她照顾好家小。”
老太太没再提这事,严惜心里松了口气。
腊八过后,严惜提着两包果子去了秋月家,秋月娘脸上带着愁容,也没有之前健谈了。
秋月在灶房准备过节的吃食,严惜过去帮她打下手,两人蹲一起洗萝卜。
严惜揪着萝卜须,装作不经意地问:“秋月姐姐,青山是不是回来了?”
秋月苦笑一声,低头去洗手里的萝卜,啪嗒一滴泪落到水盆里泛起一丝涟漪。
严惜见了,被吓住了,她不敢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秋月才苦涩地说:“以后别提他了。”
严惜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乖乖闭嘴帮着秋月洗萝卜,洗好萝卜她就告辞回去了。
路上严惜纳闷,老太太不是还没有喊青山的娘过去,这边怎么就出事了?
严惜想不明白,不过她想李嫂子一定能想清楚,可是这是秋月姐姐的私事,她又不能胡乱说出去。
晚上,她拿上老太太赏她的一块花布去了李嫂子那边。
李嫂子这段时间很忙,严惜在她门口等了一会儿。
“这么冷的天儿,在外面站了多久了?”李嫂子如今自己住一间屋子,她边开门边跟严惜说:“以后有事直接去灶房找我就行。”
“没站多久,知道你忙,没有太早过来。”严惜说着跟着李嫂子进了屋。
李嫂子点上桐油灯。
严惜将手里的一个小包袱放到了桌子上,李嫂子没有留意,她从怀里掏出帕子包着的一块卤羊肉,笑着说:“惜儿,今儿你有口福了,今天灶房卤了一锅羊肉,严管事给我们一人分了一小块。”
李嫂子将羊肉放到桌上,才看到桌子边儿上放着的小包袱。
李嫂子坐下说:“你怎么拿个包袱来?”
她招呼严惜也坐下,随手将卤肉撕成两大块,一块递给严惜,说:“还热乎的,就这样吃吧。”
严惜接过羊肉,说:“过节了,老太太赏了我六尺花布,厚绸子的。我用不着,想着让你拿回去给家里的小娘子们做件过节的夹袄。”
李嫂子听严惜说是绸子,忙放下羊肉擦了擦手,她拿过包袱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块妃色带桃花纹的布料。
这布料好看又鲜亮,李嫂子心中欢喜,眼睛都亮了起来。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拿手去碰那块料子,怕手上的油污脏了布料,她轻轻盖上包袱皮,说:“老太太赏你的,你就拿去给自己做件衣裳,过节的时候穿,多喜庆。”
严惜听了,微微一笑:“嫂子,你说什么傻话呢,这么鲜亮的红色,做出来衣裳我也没法穿呀,哪有丫头比主子穿得还显眼的道理。再说了,陆家给丫头们发的衣裳也不少,一年四季不缺衣裳,你看这冬天的衣裳又厚实又暖和。现在我在老太太院里当值,也没有人敢拿旧衣裳换走我的新衣裳。”
说着说着,严惜调皮了起来。
“这布料真不适合我做衣裳,给嫂子的,嫂子就收下吧。嫂子帮了我那么多,我都没有好好谢过你。”
要什么谢。
李嫂子满脸的欣慰,这孩子懂事。
这么几年间,两人走动频繁,偶尔你给我送些吃的,我给你送些吃的。送这么贵的东西还是头一次。
李嫂子想着家中儿子过两年就要参加童试了,若是他能考中个秀才,她也有底气跟惜儿提一提。
这么好的孩子,就是她儿子考中了秀才,惜儿也不丢份儿能配得上他。
李嫂子自己看中的媳妇人选,总之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她没有跟严惜瞎客套,笑着将包袱收了起来。
严惜慢慢地吃手里的羊肉,吃了几口,她望着李嫂子,故作随意地说:“嫂子,我问你个事儿啊。”
“啥事,你问吧。”
“一个女子她在大户人家做丫鬟,家中有病母,有幼妹,没有爹了。情窦初开的年岁,她跟管家的儿子看对眼儿了,你说这事能不能成?”
严惜斟酌了好一番,一个字没有提秋月。
李嫂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慢悠悠道:“极大可能成不了。”
严惜盯着李嫂子,满眼的求知心掩盖不住。
李嫂子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说:“不管啥样的人家都讲究个门当户对。嫂子听说,这次陆青山出海几年给陆家赚了不少银子,大爷准备给他全家放籍。之后,他们一家虽然还在陆家做事,可是本质已经变了,他家成了良籍,家中子孙也能读书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