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惜跟彩蝶蹲身大声恭送他。
陆大爷走了，彩蝶嬉笑着上前：“根生婶子，我帮你种花吧。”
根生家的见陆屹川走了，点着彩蝶的额头骂道：“不让人省心的小蹄子，你可差点儿害死我了。”
严惜笑嘻嘻望着根生媳妇来了一句：“这位婶子，大爷兴许还没有走远。”
根生媳妇收了声，狠狠瞪了严惜一眼。
没走多远的陆屹川听到暖房里的动静，笑着摇了摇头。
根生媳妇并不教彩蝶，自顾自闷头干活，彩蝶在一旁看着，嘴里问这问那，被骂了不知道多少句，总算是看出来了点插种绣球花的门道。
可真是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
原本那花都快种完了，严惜跟彩蝶在暖房里也没有待多久。
花园里夜色深沉，严惜跟彩蝶手牵着手往下人院走。
彩蝶一脸的崇拜，“惜儿，你怎么知道根生家的说的花神娘娘是骗人的？”
“若真有花神娘娘，她也该帮着良善的人。我听你说，那根生家的，在外面见到乞儿都要踢上一脚，根本不是良善之人，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请来花神娘娘，定然是诓骗你们的。
她骗人自然是有不可为外人道的缘由，我猜她就是不想教别人她的种花手艺。”
彩蝶听了哈哈大笑，“我也猜出来了，所以厚着脸皮也要留下来看她种花。这会儿，她定然气得七窍生烟了。”
清脆的笑声在夜色里回荡。
一旁的花园月亮门后，留青静静地站在陆大爷身后，自然也听到了那清脆的笑声。
他抬眸看向他家大爷，见他家大爷脸上的神情松快许多。
笑声伴着说话声越来越远，陆屹川迈开长腿回了松柏院。
聪慧的孩子，灵魂也是有趣的。
翌日一大早，梧桐院厅堂里，老太太喊了百合进去，不知道在屋里说了些什么，百合从屋里出来，一脸娇羞地跟着宋妈妈走了。
严惜站在东厢房门口，盯着远去的百合，思索着她要去哪里。
厅堂门口，吴妈妈喊她了，“惜儿，你过来。”
严惜唉了一声，快步去了厅堂。厅堂里海棠也在，见严惜进来，就望着她笑。
严惜福了福身，喊了声：“老太太。”
老太太笑着让她起来，随后对吴妈妈说：“萍娘，你给她说说吧。”
吴妈妈微微颔首，瞅着严惜说：“百合去大爷书房伺候去了。惜儿你在梧桐院里伺候的也尽心，老太太说升你做一等丫头补上这个空缺。你以后可要尽心尽责地伺候。”
升一等丫头了，严惜脸上毫不掩饰惊讶与高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吴妈妈，问了句：“真的？”
吴妈妈一脸的严肃，“得体的大丫头应该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
吴妈妈还能出口成章呢，严惜高兴归高兴，见吴妈妈脸色实在不好看，她收了脸上的大半欢喜，跪下给老太太磕了个头：“惜儿，谢老太太恩典。惜儿记下了，以后定当尽心尽力伺候好老太太跟五爷。”
老太太笑着让她起来。
严惜站起来之后，过去将门后头放着的小杌凳搬了过来，她坐在老太太旁边轻轻给她捶腿。
吴妈妈忍不住笑骂了她一句：“有奶便是娘。”
老太太笑呵呵帮着严惜回了一句：“没奶那是爹。”厅堂里笑意弥散，气氛刚好。
老太太招手让海棠到跟前，她拉过海棠的手说：“你跟百合都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如今百合去了大爷房里。你放心，我必定也给你寻个顶好的人家，嫁妆自然也不会少你的。”
海棠难得羞涩，“海棠舍不得老太太，才不要嫁人。”
老太太笑，“净说胡话。你跟百合的嫁妆，我一早就给你们备好了，大爷若是收了百合入房，她的那份也给她送去。”
严惜手里轻轻帮老太太垂着腿，耳朵支棱着听她讲话。最后总结到，主子跟前的大丫鬟待遇果然很好，她得好好做。
第88章 被赶回来
月钱从来都是严惜做事的动力。
小五爷岁节不用进学，这日一大早，严惜硬是拉着他将《千字文》从头到尾背了一遍。
老太太在厅堂里听着，满意地直点头。
严惜虽然升了一等丫头，大部分时间还是伺候小五爷。梧桐院少了百合，茶房里的素梅和素竹就比往常忙了一些。
除此之外，梧桐院好似也没有什么变化。
平静中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百合才离开梧桐院两日，第三日就哭哭啼啼地回来了。
那日，小四爷过来梧桐院教小五爷下围棋，他也是刚跟围棋师父学的，正在教小五爷认棋盘。
严惜也在一旁跟着学。
倏尔，厅堂里传来一阵哭声。
小四爷手顿了一下，便接着教小五爷。
严惜没那么好的定性，她听出了屋里的哭声是百合的，便悄悄出了东厢房往厅堂里看，只见百合跪在地上，抱着老太太的腿哭得一抽一抽的。
“有什么委屈你只管跟老太太说就是，你哭有什么用呢。”吴妈妈说着拉百合站了起来。
百合手中捏着帕子，捂在脸上，抽抽搭搭：“老太太，奴婢这下是彻底没脸了。”
百合呜咽着，述说她这两日在书房的遭遇，陆大爷不用她贴身伺候，书房里也不让她进。
她若是凑近了伺候，大爷的脸便黑得吓人，松柏院里的小厮各司其职，好像她不存在一样也不理会她。
她在松柏院就好像个透明人，如此她也忍了，可是还没完，这日一大早，大爷直接开口让她回梧桐院，她崩溃了。
百合觉着她是被大爷赶回来的，脸上无光丢人的很。且大家都知道老太太让她去大爷书房伺候的意思。
这样被赶回来，就说明大爷根本没看上她。她长得不差却被大爷嫌弃，如此一来她觉着再没有脸面见人。
严惜听够了，悄悄退回东厢房里。
这大爷连百合姐姐都赶回来了，那他想要什么样的人伺候？怪不得之前老太太说让她去书房，大爷马上拒绝了。他是不是不愿意丫头在跟前伺候？
前两天在厅堂里，她要是没有听错的话，老太太是想让大爷收百合姐姐入房的吧？
百合长得比海棠娇艳，她性格张扬，严惜觉着她美得像绽放的花火。
可惜大奶奶珠玉在前，大爷兴许看不上其他的庸脂俗粉？严惜默默在心里为百合惋惜。
百合在老太太跟前伺候好多年，老太太见她哭得那么可怜，心中有些气恼自家这个顽固的孙儿。
百合长得出挑，她才选了过去伺候他，臭小子明知道百合是她跟前过去的，他还将人赶了回来，他这不是赶百合，他这是打她这个老太婆的脸。
“你们大爷啊，就是一头大笨牛，他识不得你的好。你别哭了，以后不去松柏院就是了。”老太太出声哄百合。
百合依然呜呜呜个不停，“老太太，这算什么事，以后我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你别胡乱想，等会儿让马房给你套个车，你先回家住上些日子。我让来福管事在咱们陆家的铺子里给你踅摸个好儿郎，等嫁了人以后再回来当值好不好？”
老太太对身边的丫头真好。
百合抽抽搭搭的哭啼声小了，一会儿海棠从屋里出来，她抄着手匆匆出了院门。
海棠再回来，百合就挎着个小包袱，跟她一起又出去了。
严惜在东厢房里看着，心想百合这是回家待嫁去了？
老太太气得午膳都没有吃几口，下晌陆大爷过来了。
“见过祖母。”陆大爷进屋就拱手向老太太行礼。
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祖母啊？”
陆屹川走到老太太跟前的椅子上坐下，低声下气地解释：“祖母莫生气，孙儿这不是过来解释了。孙儿的松柏院里面伺候的都是半大小子，百合一个丫头在那里多有不便。”
“她本来就是伺候主子的丫头，又不是大家闺秀哪里有不便？”老太太气得不轻。
陆屹川无奈：“祖母，孙儿习惯了留青他们伺候，并不习惯其他人在跟前晃悠。”
老太太唉了一声：“你可真是急煞人了。你跟吕氏成亲四载膝下无有所出。我听说你整日待在书房？你不回青林院哪里会有孩子。你在书房住，遣个丫头过去伺候，你要是有意就收了房，哪怕是庶子生出来一个，别人也无话可说。
你是不知道，陆家庄你那个八太婆，她这次岁节特意带了她的重孙儿过来，想要将那孩子过继给你。”
陆家庄的八婶子着实恶心到了老太太，可是她的这个孙儿也不争气，身边连个丫头都不留，说着生气得像个孩子一样撅着嘴。
陆屹川见状，无奈一笑：“祖母放宽心，孩子会有的，只现在还不是时候。祖父在世时，总想将咱们陆家的药材送进宫里，这不岁节前凉州顾参将帮孙儿写了一封引荐信，过了岁节之后，孙儿便要启程去都城一趟，此去无论如何孙儿都要将咱们家的药材送入御药司。这个时候，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解决子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