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多磨,秋月总算是有个好归宿。
严惜一个小丫头,她没机会去老太太跟前请安。不过老太太想让她过去的时候,自会让人过来喊她。
这日,严惜又被老太太喊到了梧桐院。
今儿,梧桐院里极其热闹,大太太跟二奶奶都在,还有陆家庄的八婶子。
严惜进了厅堂之后,老太太就喊了她到跟前,她便替了海棠站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着。
“哎呦,这么娇俏个人儿看着有几分眼熟。”
八婶子坐在老太太下首的椅子上,见老太太喊了个穿戴体面的丫头到跟前,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
老太太笑着拉住严惜的手拍了拍,并没有多言。
八婶子见老太太不予多言也没有追着问。今儿她过来主要是看二郎媳妇的。
严惜站在老太太跟前细心伺候,听屋里人的谈话才知道,二奶奶有了身孕,这八婶子是过来送东西的。
八婶子笑着对大太太说:“二郎媳妇这胎是顶顶重要的,你可要好好看顾着。我拿来的那些个鸡子都是乌骨鸡下的,听他们说,乌骨鸡的鸡子孩童妇人吃了极好。
咱们家里养了百只乌骨鸡,尽管给二郎媳妇吃,家里鸡一直下着呢。”
“还是八婶子想得周全。”老太太适时地夸上一句。
八婶子也笑,“唉,大郎,二郎都成亲了,这么多年才添这一个,我心里也高兴。”
你高兴,就说些扫兴的话让别人不高兴。
严惜给老太太轻轻打扇,看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慢慢变得僵硬。
大太太笑着转了话题,“八阿婆家几时开始养乌骨鸡了?”
“是铁锤,前年去集市上看到有人卖鸡子,那鸡子都壳儿跟普通的鸡子不一样,是绿色的,他好奇买回来让家里母鸡抱出来一窝。养大了杀了一只,才知道鸡骨头是黑色的,村里的郎中说是乌骨鸡,医书上都写着呢。”
八婶子说起孙子,心里骄傲着呢。
“乌骨鸡也好,鸡子也好,都比家里的普通鸡要好,有人高价来家里买,铁锤就多养了一些。”
大太太笑着顺势夸了铁锤几句,八婶子更加的高兴。
她一高兴,嘴就把不住,“哎呦,这小子比他爹强。这不家里铁锤媳妇又有了。大郎他娘啊,你爹你哥你侄子都是郎中,好歹给大郎看看。”
二奶奶终于见识到了这个八阿婆,你说她坏吧,知道她有了身孕,拿了那么多鸡子还有好几只鸡过来。
你说她好吧,她开口能让人气死。
她这个弟媳妇还在呢,能在她跟前这么说大伯哥?
二奶奶端起茶盏吭了两声,八婶子若是能明白,她便不是八阿婆了。
她压着声音说:“也得给大郎媳妇看看。说起这个大郎媳妇,老婆子好像都没有见过她,知府家的闺女对咱们来说那就是皇帝老爷家的金枝,金贵得很。她不召见咱们还见不得。”
一屋子的人都闷头吃茶,不理会她,她倒是说得带劲儿。
有这么个亲戚,难怪大太太着急要让大爷生个孩子出来。大爷若是一直没有孩子,这八婶子每次都要将大爷提溜出来说一通。
严惜小心觑着老太太的脸色,轻轻摇着扇子。这八婶子一来,到时候老太太会不会催她?
八婶子走了,老太太倒是没有催严惜,只唉声叹气说,要堵住八婶子的嘴,还得大爷膝下有所出。
老太太大手笔赏了严惜一只金手镯,严惜揣在怀里跟揣了个烫手的山芋一样。
严惜拿了老太太的赏赐,她的期待是满足不了了,只能用心伺候陆大爷。
这日天色已晚,陆大爷还没有回来,她决定将熬好的莲子羹盛一碗送去外书房。
外书房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门口也守着小厮,听严惜说是来给大爷送粥的,他进去将留青喊了出来。
留青出来面有难色:“惜儿,大爷这会儿正跟贾二爷议事呢。怕是不方便……”
严惜笑得有些无所谓,她也不是非要见大爷,只不过是过来送些粥水。
听留青这样说,她笑着将食盒递给了他,“我就过来送碗莲子羹,也不用非见大爷,你帮着拿给他就行。”
留青接过食盒,严惜就转头走了。
留青提着食盒站在原处,看着严惜渐行渐远。
最近这段时日,大爷一直待在外书房,大奶奶那边突然之间关心起了大爷,时常使人送些滋补的汤水过来。
大奶奶关心大爷实属正常。
惜儿她也开始往这边送汤水了,她……,她心里也是有大爷的?
第123章 鹿角梅花簪
陆屹川送贾川柏出门,回来走到书房门口,留青提着食盒上前,还不待他开口,陆大爷看了食盒一眼开了口:“你拿去吃了吧。”
他留下这么句话,收回视线径直往书房走。
留青心中暗喜,不过惜儿的心意还是要带到,他说:“大爷,是惜儿送来的莲子羹。”
陆屹川脚步一顿,转头盯着那食盒,问:“她几时来的?”
留青老实答:“惜儿来时,大爷跟贾二爷正在谈事,她将食盒交给小的就回去了。”
小丫头还知道往外书房给他送羹汤,陆屹川嘴唇动了动,默默伸手。
留青双手将食盒奉上。
陆屹川拎着食盒回到书房,放到靠窗的几案上,郑重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个带盖的青花圆瓷碗。
雪耳红枣莲子羹,洁白的雪耳,米白的莲子,鲜红的红枣,看着就很好喝。
大奶奶送来的羹汤大部分进了留青的肚子,惜儿不过送了个莲子羹,大爷便欢喜地提进屋自己吃了。
留青彻底死了心。
严惜给陆大爷送了一次羹汤,陆大爷心中欢喜难掩,回到松柏院便盯着严惜一直瞧。
他记得当初在梧桐院里见到她时,她总是穿着下人统一的衣裳。来到松柏院后,除了最开始那几日,穿的衣裳料子一般,后面穿的都是新做的素绫衣裳。
这些应该是祖母或者母亲安排的吧?
就是她头上太过素净。她梳着家中未嫁丫头常梳的双垂髻。发髻上面插一对儿桃红绢花,下面的发辫儿用红绳绑着。
若不是人长得娇俏,这发髻一点儿都衬不上这身衣裳。
严惜被陆大爷看得发毛,小心翼翼地问:“大爷,要沐浴吗?”
陆大爷不答反问:“我记得你之前头上戴过一只金色梅花簪,怎不见你再戴?”
那梅花簪她不过在及笄那日戴过一次,他怎得就记住了?
不过严惜也没想深究,大爷既然问了,她便回了他:“那个是秋月姐姐送我的一支金包银的簪子,奴婢觉着太打眼,就收了起来。”
陆大爷拉长声音嗯了一声,终于将视线从严惜身上收了回来。
严惜紧绷的后背也随即放松下来。
翌日,陆屹川去自己的库房挑了支极品鹿角,带着出了门。
如此过了三日,一个长条红木盒子放到了严惜的跟前。
陆大爷坐在主位上端着茶盏浅啜。严惜站在他跟前,盯着着四方桌上放着的长条红木盒子,迟迟没有伸手。
“给你的,拿着吧。”陆大爷将茶盏放下,拿起木盒递到严惜跟前。
严惜犹豫了一瞬,伸手接过。
陆大爷又说:“打开看看。”,他说完这话,就好整以暇地瞅着她。
严惜掀开木盒盖子,看到里面红绸布上躺着一支乳白色的,质地莹润的梅花簪子。
之前,秋月姐姐送她的那支簪子只有簪头三朵梅花,这支梅花簪子是雕了整枝的枝头梅花。遒劲的树枝上生出四朵栩栩如生的花朵,两朵全开的,精细到里面的花蕊都一根根雕刻了出来,一朵含苞待放,一朵还是花骨朵。
看起来更加的鲜活,更加的生动。
严惜孤陋寡闻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簪子,不过单看簪子的精细做工就应该价值不菲吧?
平白无故的,为何要送她这么贵重的簪子?
此时此刻,严惜觉着陆大爷应该是知道了,他知道她过来松柏院伺候的用意。
一时间,严惜紧张得呼吸有些困难,她何德何能,那样好看的百合姐姐大爷看不上,竟然看上了她。
严惜感觉脸都僵硬了,她手里拿着簪子强扯出个笑容蹲身道谢。
陆大爷嘴角微翘,“这个簪子颜色素,以后你就能常用了。那日梳的发髻也不错,衬这簪子。”
严惜被自己的发现吓到了,一味笑着点头。
后面她怎么下值的也不知道,回去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梳元宝髻。
陆家成年的丫头,人人都梳双垂髻,严惜也只会给自己梳双垂髻。上次的元宝髻还是李嫂子给她梳的,她自己还不会。
彩蝶看她在那里梳了一遍又一遍,主动上前去帮她。一边帮她梳头,一边念叨:“在书房伺候也不容易,梳什么发髻还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