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等外面的人敲门,她率先开口:“进来。”
门外人似有短暂迟疑,还是推门进来。
萧沉砚听到声音是从侧室那边传来的,打帘进去,看到女子纤细沾着水珠的手从屏风后探出,“睡太久了,累得很,过来给我捏捏肩。”
萧沉砚当即背转身去,蹙了下眉,准备先出去,就听水声哗啦,像是有人从水里出来了。
惊讶声在后方响起:“王爷?”
“本王晚些再过来,你不必出来。”萧沉砚说着便要走。
一只手从后扯出他的衣袖,娇躯顺势贴近,在另一只手将要搂住他的腰时,萧沉砚骤然握住她的手腕。
偏头睨向她。
青妩披着件轻薄的寝衣,身上还湿漉漉的氤氲着水汽,笑容晃眼,带着惊喜:“王爷深夜来鸢尾院,是想我了吗?”
萧沉砚眸子黑沉,“王妃觉得呢?”
“我觉得王爷定是想我了。”青妩绕到他正面,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贴近了后,嗅到他身上翻腾的煞气。
美目中幽光一闪而过。
萧沉砚身上的这个夺命煞的确有些棘手,昨夜才帮他吸走了一部分煞气,现在竟又翻腾起来了。
许是水汽蒸腾的缘故,萧沉砚觉得怀中的女子香气浓烈。
他能笃定,这香气与他在尚书府书房闻到的一样,像是初雪的雪粒,又像是鸢尾盛放时的冷香。
嗅到这香气的一瞬,他身上翻腾起的阴冷煞气似都凝滞了。
令他绷紧的神经都不觉放松了下来,但这种放松只是瞬息,反令萧沉砚心里更多了探究。
白天时,自己身上的寒症被缓解,果真与她有关吗?
“王妃今夜一直在府上?”他没有推开青妩,反而顺势掐住她的腰。
那腰身纤细,他的手指,就落在她脊骨处,指缝间闪过寒芒,夹着一寸利刃,只需他一用力,就能刺入她的骨缝内。
垂眸间,就对上她那双似笑非笑狡黠若狐的眼。
“不然呢?”
“尚书府、书房。”萧沉砚点到即止。
青妩装傻,仿佛感觉不到危险:“嗯?我娘家怎么了?”
她身上弥漫出的香气像是攫人心神的钩子,萧沉砚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内似有一个无垠深渊在渴求着这份香气的靠近。
但他素来心性坚定,理性克制,越是清楚自己的渴望,身体的异常,便越是克制。
只是紧箍着青妩细腰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量。
青妩嘶了声,嗔道:“你掐疼我了。”
萧沉砚有些烦躁于身体的异常,他讨厌被人牵着鼻子走,也不耐烦陪着青妩继续演戏。
“云清雾,你要与本王一直这样演下去吗?”
第10章 送堆纸扎当回门礼
听出他声音里的寒意,青妩啧了声,脸上装出的妩媚柔顺化为慵懒肆意,她主动捏住萧沉砚的下巴,毫不掩饰眸中的攻击性。
“我手上吧,的确握着点东西,这可是我的嫁妆呢,王爷若想要,也得付出点什么才行吧?”
“再说,明儿归宁,我回娘家总要带点回门礼,王爷你得给我把面子撑起来。”
萧沉砚意味深长看着她。
嫁妆?
这份嫁妆似乎是他送到她手里的,但他当真想看看,她准备用这份‘嫁妆’从他手里换取什么?
不管是人是鬼,皆有所图。
云清雾,你又图的是什么呢?
“你说。”
“那就~”青妩眼咕噜一转:“金山银山来几座、宅邸十座、婢女小厮二十个,嗯~再来二十匹马吧。”
绿翘红蕊打着热水过来,在帘外听到这话,两女瞪圆了眼,就听青妩变本加厉:
“我这要求不过分吧,这点小要求都满足不了的话,王爷也太抠门了。”
绿翘性子急,闻言就想冲进去,却被红蕊拦住。
绿翘直跺脚,小声骂道:“她太过分了,那是小要求吗?就算把咱们王府里外扒光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
这些年王爷常居北境,朝中对北境的军饷给的也是抠抠搜搜,王爷自己也是克己节俭,便是有钱也都投入军中了。
青妩和萧沉砚都是耳目聪敏的,自然听到外面小婢女的小声嘀咕。
青妩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萧沉砚虽未恼,却也觉得她又在戏弄人。
鬼似乎都格外喜欢戏弄人。
“本王还以为王妃与令尊关系不睦,不曾想,倒是挺会贴补娘家。”
“唉,谁让我这人孝顺呢~”
青妩唉声叹气,话锋一转:“我那爹白发人送黑发人,简直可怜。”
“我这当女儿的,当然要帮他把妹妹的丧事风风火火办起来,这金山银山宝马香车啥的也不嫌多,好歹让她下去了手里也有点闲钱嘛。”
萧沉砚微怔,看她的眼神倏忽变了。
帘外,两个小婢女也瞪圆了眼,她们没理解错吧?
她口中说的金山银山指的是……
“王妃是要本王……送你一堆纸扎当回门礼?”
“是呀~”青妩坏心眼的冲他眨了眨眼。
萧沉砚看着她狡黠的模样,有一刹,又从她脸上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姑娘的影子。
心脏骤然缩紧,萧沉砚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深埋的戾气又泄出些许又被强压下去。
那个小豆丁已经死了,纵有相似也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