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没想到,‘苍溟太子’竟是记得自己的。
梨河心里也不解,既然太子记忆无缺,为何会被阿罗刹天给蛊惑?
‘萧沉砚’伸出手,梨河乖顺的将护心鳞甲交上去。
他收下鳞甲,垂眸看着梨河,“你所造恶业,只是如此吗?”
梨河僵了一瞬,她张口下意识想否认,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她的神魂,梨河颤抖的抬起头,在对上男人垂下的眼眸时,一切侥幸心理,皆为灰飞。
那双黑瞳内,神光氤氲,只静静看着她,甚至不带审视,世间污秽谎言在那双眼的注视下,都将无所遁形。
其实,梨河初见萧沉砚时,还是能感觉到转世后的太子与过去那位苍溟太子之间的区别。
虽然同样人前冷淡,但成为人皇的太子,身上还是有些人味儿的。
而这一刻的对视,梨河确信!
是过去的苍溟太子回来了。
他记得一切!
“凡造恶业,诸恶如影随形。”他垂眸道:“梨河神女,看来瑶池之水,也洗不净你的嗔妄。”
梨河颤抖着,不受控的自陈罪行:“我……我怕阴司之人坏事,杀了此地的鬼吏,拘下了人曹。”
“还……还有那两只龟……”
梨河陈罪完,已控制不住口齿流血,全是那股神力胁迫下,她不受控的吐露罪行。
这就是苍溟的神通之一,在他面前,一切如明镜,罪念如照镜,无可躲藏。
“太子殿下!”
现在那股力量离开后,梨河如脱力一般,她急不可耐开口:
“殿下!殿下你既记得一切,为何会与阿罗刹天为伍!”
“她是幽冥之主,你不是要灭地府吗?你为何会为她与神族割席?”
梨河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她眼里的光偏执热烈:“殿下与她为伍,只是为了应劫是吗?”
“定是如此,她区区恶鬼,如何能配得上殿下。”
“殿下肯定不会被她欺瞒的,待她无用时,殿下要杀她易如反掌,到时候幽冥不再有地府,幽冥之地也将归神族统治。”
‘萧沉砚’静静听她说完,他眸色依旧不带情绪,“她的确是劫。”
梨河面露狂笑,下一刻笑容僵硬在脸上。
他说:“阿罗刹天如何会配不上。”
“殿、殿下?”
他微微偏头,像是自言自语,“‘我’爱她的,故而我也要爱上她才行。”
如此才算应劫。
他如今已懂苍生之爱,却不懂男女之爱为何。
不懂,又如何能忘?
梨河自然听不明白,她只觉得惶恐,苍溟太子在说什么疯话?
他要去爱阿罗刹天?!
他怎能去爱那个女鬼!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爱上她!!”
‘萧沉砚’或者说苍溟,他平静的看着崩溃的梨河,淡漠开口:
“我爱谁,不爱谁,与你何干?”
他不解,为何这世间‘人’总爱插手别人之事。
他应他的劫,与他们何干。
梨河脸色涨红,难堪到了极点,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开口道:
“天后娘娘绝不会同意你与阿罗刹天在一起的!”
苍溟神色不变,冷漠应声:“不同意,又如何?”
“她可是你的母亲!”
苍溟看着梨河,那一瞬,梨河觉得苍溟看自己的眼神里竟透着几分怜悯。
“梨河神女看来什么都不知晓。”
苍溟显然不会与她解释,冷淡道:“回三十六重天上,转告天后,莫再插手。”
“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
梨河脸色大变,半晌后,她颤抖着起身,咬牙应下:“喏。”
就在她要离开前,苍溟淡淡开口:“留下被你拘着的人曹和玄龟。”
梨河紧咬牙关,拿出宝刹,就要将小玄龟和人曹放出来。
苍溟忽然道:“罢了。”
梨河愕然,下一刻宝刹脱手,落到了苍溟手中。
“她喜欢这个。”苍溟记得那位阿罗刹天看这个宝刹时的眼神,还有此处洞府,她似乎都很喜欢。
而另一个‘他’似也打算将此物留下。
凡她所爱,皆赠予之,这似乎也是爱人应尽之事,苍溟这般想着。
梨河难以置信,内心涌起滔天妒火,下一刻,男人抬手,甚至都没看她一眼,修长的手指随意那么一掸,梨河就感觉心口剧痛,她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与宝刹之间的联系被硬生生斩断。
她捂着心口,惊怒交加,而由始至终苍溟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端详着宝刹。
梨河死死咬住牙,头也不回的逃离洞府。
几息后,苍溟将人曹与小玄龟从宝刹中放出来,人曹鬼体飘摇,距离消散都不远了。而小玄龟昏迷不醒,遍体鳞伤,背后的龟甲都被撬掉了不知多少,血迹斑驳,显然遭受了酷刑。
苍溟垂眸,他并无什么感觉。
但是,另一个‘他’又的的确确的愤怒于眼前所见。
“放走梨河似乎是个错误决定。”
苍溟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谁。
“她会生气是吗?”
“情爱,真是个麻烦的东西。”
下一刻。
刚刚逃出海面,窜上苍穹的梨河被截住去路,她惊疑不定的看着拦在自己前方的苍溟:“殿、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