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也有人找秦越问起,我都让他说,把钱借给亲戚了。”
“你最好也别太跳脱,如果别人来问,别说自己掐着钱。”
马大凤连忙点头。
过了一二天,她又一脸感激的对夏棠说:
“老板,你还真是灵透。昨天晚上我亲家就找了好几个人来上门了,说什么都要借钱,幸好我提前跟老头子通了气,说自己家里头也炒了没有钱,他们才走。”
说到这里,马大凤也忍不住的叹气:
“你说说,原先也都是好人家的人,怎么就为了个兰花弄得急赤白脸的?”
“昨天晚上那架势,好像我们家就欠了他们的一样!”
夏棠抿着嘴,没说话。
这些买过兰花的人,其实心里头或多或少,都有些赌性。
赌性其实很常见,是人都有点儿,但是这些人经过了兰花这件事的疯狂,已经将钱不当钱了。
现如今,他们急于填坑,自然更不会拿别人的钱当成钱。
所以,根本不要怀疑他们的所有作为,只要离得尽可能的远就够了。
不过,有些人不是下探想要远离就能远离的。
这一天,夏棠按照以往的节奏,从一店离开。
刚一出门,居然就遇到了一个挺长时间没见的人。
略有些苍白的阳光洒在夏大芳的肩膀上和脸上。她站在一盆已经枯萎干巴的兰花旁边,虽然也穿得板正,但无端端的却让人觉得苍凉。
她站在那,看着夏棠,眼神复杂,夏棠突然间觉得,夏大芳老了。
她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个很有精神的中年女人,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夏棠几乎很少记起,她有不精神、不利索的时候。
但现在的这副样子,看上去却像是强打着精神,就像是上辈子发现姑父有小三之后的那副模样。
难不成,出轨提前了?
夏棠微微皱眉:
虽然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但这也提得太前了。
正想的时候,突然听到夏大芳叫她的名字:
“夏棠。”
她似乎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话,这句称呼之后,方才缓缓的走过来:
“夏棠,你们……没买花吧?”
夏棠凝视着她,眉宇间的神情却很疏远: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夏大芳的嘴唇动了动,扯出一个笑:
“你比之前聪明多了,你的事儿,我不担心。”
说完,脸上的表情又垂了下来:
“就是……你大伯家和我们家……可就不好了。”
夏棠没有给她回应。
她似乎也没希望夏棠给什么回应,而是絮絮叨叨的说:
“自从露露走后,夏家就被砸了。家里头没法住,你说我要是不收留他们,难道让他们喝西北风吗?”
“可是我们家也不大,一下子接过来四口人,我们也不好过,他们住着也难受。”
“你大伯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个瘫子,那也不是省心的主,一连几天的找你姑父的麻烦,把你姑父都给惹毛了。前几天夏冬还跟我们呛呛,说什么媳妇怀孕了,让我们把钱拿出来给他救急。可是……我们家的钱也都去买苗了啊!哪里有什么钱能给他呢?”
“你姑父人好,遇到这种事情不声张,但是也眼见着不愿意回家。乐乐……更是一回来就绷着个脸,昨天差点没跟夏冬打起来……唉……这日子过得……”
夏大芳的话匣子一开,就再也合不上。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看上去不像是个国营单位的小领导,倒是像一个被生活打击得无可奈何的中年人。
但是,这些和夏棠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棠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话: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要回家了。”
可是,夏大芳却不打算放过她:
“等等。”
她攥住了夏棠的手。
夏棠回过头看她,却见到她双眼定定的看着她,看到后头,才说:
“你大伯……快不行了。”
“前天因为夏冬和乐乐吵架,又犯了脑淤血。这次,医生说救不回来了,恐怕就这两天了。”
夏大芳看着夏棠有些愣住的眼神,心里有一次涌起了希望:
“就算不看在你大伯他们照顾你那么久,就算看在你爸妈的份上,也过去看看他吧。”
夏棠突然笑了:
“然后呢?”
“什么……什么然后?”
“然后在医院,在葬礼上,又被你们道德绑架,说大伯不容易,让我回去照顾他们吗?还是说,干脆让我把他们一家几口都给接过去供着?”
“大姑,我曾经傻过,但不至于到现在,还傻成这样。他们现在变成这样,都是自己作出来的,想要爬出来,也只能靠自己。”
夏棠粉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至于大伯,我还是不去见他了。我怕见了他之后,他反而更生气。”
夏大芳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急赤白脸的说:
“我们哪就想着让你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