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夜,谢瞻与秦王商议过后将五百精锐带到城外,三百名精锐带入寺中,在城内留下另外两千多名的官兵护城。
那求救信号确实是契人发出的,此时山顶的青云寺中,正经历了一场猝不及防惊心动魄的刺杀。
和谈将至尾声之前一切顺利,宾主尽欢,众人谈笑风生,颇有意犹未尽之意,这时有丫鬟到厅中上茶,茶水添到坐在和谈正中央的那名契人主使时,丫鬟突然脸色一变,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便朝着当中这名主使便刺了过去。
幸好伯都反应及时用身体挡了一下,却仍是被那丫鬟伤了主使。
谢瞻上前欲要擒拿这女刺客,熟料她见一击不成,又生杀心,迅速举起匕首朝着已受伤的契人主使再次捅去。
这刺客武艺高强,竟是刀刀狠辣致命,直击要害,若无伯都与谢瞻护着,只怕主使要被伤及性命。
与此同时,就在众人的注意力被这名丫鬟吸引去时,厅外传来呼喊声,屋外立着的七八名周人士兵竟也纷纷倒戈,对着身侧站立的契人守卫挥刀而去。
场面一度混乱无比。
那扮作丫鬟的刺客眼见打不过谢瞻,举起匕首往脖子一抹自尽而死。
伯都抱着浑身是血的察兰汗妃怒道:“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秦王,谢临远,我没想到你们竟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举!倘若今日汗妃有任何性命之虞,必定引得大汗震怒,届时我们契国的铁骑兵临城下,血流千里,这难道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倒戢干戈,天下太平!”
谢瞻一面阻挡那欲要冲进来的刺客,一面喝道:“你既都知道还在这里废话什么?若我谢瞻真想杀了汗妃,何必要一个笨手笨脚的丫鬟来动手,只需在你们一进门时便将大门关闭,下令格杀勿论岂非更简单?”
秦王也说道:“执失将军,谢将军说得对,这样做除了使我大周落得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外,只会挑起两国战火,于大周无丝毫益处!我们与其在这里与相互指责推诿责任,不如先救察兰汗妃!”
原来这次契国和谈的主使不是旁人,正是察兰汗妃本人。
察兰汗妃肩头中了一刀,失血过多,此刻虚弱地躺在伯都怀中,闻言拉住伯都道:“伯都,不要意气用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谢将军和秦王殿下说得对,你先扶我起来。”
她说的是大周官话,字字清楚。
秦王与谢瞻对视一眼,谢瞻出去处置那几名倒戈的周人官兵,秦王立即吩咐下去,命人去找大夫过来给察兰汗妃包扎伤口。
有察兰汗妃和伯都发话,双方士兵的情绪都平复了下来,很快便将这七名倒戈的官兵拿下。
这七人都是死士,凡是束手就擒之人,口中皆流出浓黑的鲜血,倒在了地上。
见同伴纷纷服毒而死,那最后一名死士正想咬牙追随,不料一物倏地弹射到了他的脸上,下颌剧痛,死士头晕眼花,后退几步,紧接着膝盖又被人压着狠狠一踢,被迫跪倒在了地上。
谢瞻捡起地上的扳指,眼疾手快扒开这人的口腔,将他牙中的毒囊拔去,用汗巾子包好放入怀中,再将这人一掌砍晕,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将他带回去好生看管,莫要让他丢了性命。”
谢瞻擦干净手,冷冷说道。
……
且说沈棠宁尚不知今日青云寺中的一番惊心动魄,在房内焦灼等待。
谢瞻担心和谈中出现变故,不论沈棠宁如何求他,都断然不许沈棠宁跟过来。
谢瞻这人,小事上他自是对沈棠宁无所不应,但大事上,沈棠宁也左右不得他的决定。
秦王与谢瞻天不亮便绝早离开,至今走了已有两个时辰,眼看快要到晌午时分,沈棠宁不知为何心口乱跳,很不踏实。
外面传来一阵喧嚷声。
锦书“蹭的”地站起来。
“定是和谈结束了……”
掀帘刚要出去,却听窗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叫喊声离得越来越近。
“这边,快来这边!”
沈棠宁心下一沉,快步揭帘出去,果见一行人朝着上房大门这边急走,那为首的男人满头大汗,穿着一身契国的官服,怀中抱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急忙上前去迎。
“伯都将军,这是出什么事了?”
伯都抬眼一看,是沈棠宁。
他来不及回答,道了一声多谢,在沈棠宁的指引下将察兰汗妃小心放到了里屋的床上。
两军随行都带了军医,但在青云寺时条件不便,军医碍于身份,便只替察兰汗妃简单包扎了伤口,而将其送回契国,一路路途颠簸,又于伤势不利。
伯都当机立断,亲自带着察兰汗妃入了榆林城。
沈棠宁查看了下察兰汗妃的伤势,她不知对方身份,但从伯都的重视紧张程度,与此女的穿着打扮来看,猜测这女子的身份不一般。
她命锦书去端热水,韶音去找药箱,长忠去找县里医术最好的女医,自己则去衣柜中找出了一套干净的衣裙拿过来。
若是床上的这位是寻常女子便罢了,偏这位是汗王最宠爱的汗妃,军医们都是男人,不好直接解开汗妃的衣服冒犯,一个个面面相觑,伯都也是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