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官立时心领神会,暗中换牌。
苏耀祖却是一无所觉,抓了两张牌定睛一看,立刻大喜。
竟是双天!
有这两张顶级牌在手,对面除非能抓到至尊宝通杀,才能赢他。
但至尊宝又岂是那么好出的?
他玩叶子戏四五年,也就见过一次。
也就是说,此局他必胜!
他竭力抑制眼里的喜色,将面前所有的筹码推到中间,故作挑衅道:
“玩一把大的,若有胆就跟上!”
赌场老板暗笑,也将筹码全部推出:“小兄弟如此豪爽,那我也不能跌了份!”
看着赌桌上的两千贯筹码,苏耀祖忍不住大笑,甩出手牌:
“双天!哈哈,兄台可要愿赌服输啊!”
“小兄弟莫要高兴得太早了。”赌场老板缓缓摊开手牌。
苏耀祖看到他手里的牌,脸色瞬间煞白:
“至尊宝?不可能,你使诈!”
“赢了一声不吭,输了就说使诈?
小兄弟,愿赌服输是你自己说的,可别让人瞧不起你。”
赌场老板说完,叫人收走了筹码。
堆积成山的赌桌,眨眼空空如也。
苏耀祖两眼发红,咬牙切齿。
他的千贯巨财,就这么没了?
他不甘心!
他一定要抓住对方使诈的把柄!
“再来一把!”
赌场老板面露轻蔑:
“没有本钱可上不了桌,苏公子不如先下楼去攒攒钱,再上来?”
“你少看不起人!”
苏耀祖大怒:“我在安业坊还有一处宅子,大不了抵押了换筹码!”
“宅子便算了,核验起来麻烦。”
柳大郎站出来,笑道:“不过我信得过苏公子的人品,便先借公子一百贯回本如何?”
话说着,契书就已送了上来。
苏耀祖二话不说按了手印,拿钱重新坐上桌,而后什么也没看出来,再次输光。
苏耀祖不信邪,又借了一百贯继续……
在连输四局后,他终于停了手,脸色难看之极。
“我不玩了!”
他扔了手牌就想走。
柳大郎立刻闪身拦住他。
“苏公子,你借了整整四百贯,就这么走了,怎么叫人放心?
还是传信让你爹娘带钱过来,将你领回去吧。”
苏耀祖脸色铁青。
“柳大郎,你休要欺人太甚!要不是你带我过来,我怎么可能会欠这么多钱?!”
柳大郎一脸鄙夷地看着苏耀祖。
“苏公子,这钱可是你自己要借的?怎么能赖到我头上?”
苏耀祖猛地揪住柳大郎衣领,“就是你……”
他话音未落,柳大郎身后木栏忽然“咔嚓”一声断了。
苏耀祖抓握不及,眼睁睁地看着柳大郎摔了一下去,砸出一大片血迹。
下方赌客立刻尖叫起来,乱作一团。
“杀人了!”
“凶手在楼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快去报官……”
苏耀祖站在栏杆边缘,呆呆地看着下方柳大郎的“尸体”,脑子一片空白。
听到“报官”二字,他终于一个激灵回神,惊慌失措地跑到窗边跳了出去,一瘸一拐地跑了。
待得一路狂奔回家中,苏耀祖找到正在大快朵颐的爹娘,“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爹娘,孩儿闯大祸了,你们要救孩儿啊!”
吴氏连忙上去扶:“哎哟快起来,地上凉。”
苏满仓却是心里咯噔一声,豁然起身:“你干什么了?”
苏耀祖浑身颤抖:“孩儿……孩儿杀人了!”
吴氏吓得手一松,脸色骤白:
“你说什么?!”
苏满仓两眼一黑,差点撅了过去:“你杀谁了?”
苏耀祖脸色青白:“是柳大郎,他……他被我摔死了!”
“你这逆子!”
苏满仓抄起手边盘子就砸在儿子脸上:
“来时我就说过,让你别惹事,你竟惹下这番塌天大祸!”
“孩儿不是有意的。”
苏耀祖痛哭流涕,抱住吴氏的大腿:“娘,现在只有姐姐能救我,她是侯府贵女,一定有办法!”
“不行!”
吴氏咬紧牙关:“你姐姐根本不知我们过来,若是贸然找过去,让她漏馅可就糟了!”
“姐姐都当了二十年的贵女了,哪有那么容易露馅?”
苏耀祖连连磕头:
“孩儿求您了,去找姐姐帮忙吧!孩儿若是出了事,咱们老苏家可就绝后了!”
吴氏立时动容。
第72章叶可晴,你别忘了自己的根!
就在苏耀祖求着爹娘找姐姐的同时,叶可晴正在国公府赴家宴。
因着宫中也有端午宴,陆洲白正上值随同记录,她这次是一个人来,便坐在了嫡母苏若清的身边,距离长公主极近。
可整场宴下来,嫡母别说与她搭话了,竟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这老东西真是冥顽不灵,都过去二十年了,还不准备认她吗?
她心下暗恨,表面却是笑脸苍白,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宴会中人看到,不禁暗自议论:
“四娘的癔症还未好转么?”
“也难怪可晴这丫头长歪,尽是做些蠢事。”
“没有母亲在身边教导,到底是差了些。”
苏若清不是没听见周遭的谈论,只是她的心神早被宴前母亲的交代占了去,完全顾不得其他了。
瑞阳长公主高坐主座,看着满宴宾客,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眼里却掠过一分失望。
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她一直暗中关注叶可晴。
眼看宴会就要散了,叶可晴却并未有任何异常之处。
那丫头莫不是哪里算计出了错,还是她多想了?
正如此想着,她忽然看到叶可晴身边的碧玉走近了主子,附耳不知说了什么。
叶可晴脸色瞬间变了,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手腕故意碰到酒水,洒湿了衣襟,随后慌忙站起来:
“外孙女失礼了。”
瑞阳长公主紧皱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了,和善地说道:“无妨,且下去换身衣服吧。”
叶可晴暗松了口气:“外孙女告退!”
她低头行了一礼,急匆匆地走了。
瑞阳长公主见状,立刻朝儿子使眼色。
国公爷早就看出母亲的不对劲,立刻心领神会,起身道:
“酒意上头,正好后院的稀世牡丹也开了。二弟、四妹难得下山与我们同聚,不若一起去赏上一赏?”
国公府三兄弟一母同胞,感情甚笃。大哥邀请,二爷哪有不应之理,立刻起身。
女眷听得牡丹花开,亦是意动,三五成群朝后院花园行去。
摆放稀世牡丹后花园,距离后院大门不远。
一行人刚过来,就听到门外一男子大喊:
“叶可晴!你可是我亲姐姐,弟弟遭难,你怎能袖手旁观?”
谈笑的宾客们瞬间静了声,面露惊色,不约而同地看向人群中的叶天赐和承恩侯。
却见两人也是一脸茫然。
“外面天黑,姐姐莫不是认错人了?”
叶天赐说着,就要去喊姐姐,却被国公爷一个冷厉眼神吓得站住了脚。
紧跟着,院外就传来叶可晴的质问声:
“谁让你们进京的?我每年给你们那么多钱……”
“就三五十贯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男子怒骂:“我进了京才知道,几十贯钱对你而言,怕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吧?
叶可晴,你可别忘了自己的根!
若不是娘托人把你换到侯府,你能有今天的舒服日子?
你若还有半点良心,就帮我摆平此事,否则……”
“否则什么?”
后院大门忽然打开,国公爷的声音传了出来。
叶可晴身子剧烈一颤,惊慌回头。
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她脸色瞬间惨白,脚下一软瘫在地上。
苏家三人亦是傻了眼。
叶可晴不是说不会有人过来吗?
怎么全都来了?
气氛沉寂了不到一个呼吸,苏满仓忽然抓住儿子的手,撒腿就跑。
然而没跑几步,就被国公府的府兵按倒在地,挣扎不得。
国公爷冷冷扫了一眼叶可晴,开口下令:
“全都带回去,我要亲自审问!”
众人看着苏家三人被拖进门,神色皆是唏嘘。
虽然审问还没开始,方才门外的对话透出的信息,却已经很明显了。
四娘子的亲生女儿,竟真的被人掉了包!
四娘子却因此被人误会生了癔症,这二十年来,真是受委屈了。
苏若清此刻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只有激动。
她紧紧攥住母亲的手:“母亲,您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