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吟把托盘给他,李保德顿时乐起来,握着手柄,屁颠屁颠就去了。
如此走了几趟,李保德停下时,气喘吁吁,看着还有几道未送的菜,忍不住道:“那美人看着娇娇小小,没想到胃口却大,竟能吃十几道菜,到真应承了一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沈秋吟听了这话讲:“你这就有失偏颇了,人家也没说要全吃完呀!万一是一道菜吃一夹,也说不定。”
“是啊!有道理。”李保德像是幡然醒悟了一般。
“只是,未免太浪费了吧。”他曾经苦过,所以对浪费粮食之事有些心疼。
“不会浪费的。百膳楼的剩饭剩菜都被我拿去喂隔壁家的大狗子们了。”
“这样很好。”
因为李保德走不动了,所以剩下的菜沈秋吟送了过去。
放下最后一道菜,她露出标志的笑容,“您的菜已上齐,请慢用,若不满意,可以重做。不打扰您用膳了,我先下去了,有事可呼叫小二。”
话罢,正抬脚要走,美人将她叫住:“沈掌柜与我一同用吧。”
“嗯……?”
还是头一次遇到提这种要求的客人,沈秋吟的警惕心一下子就上了,立马用托盘挡住自己,盯着美人说:“你要干嘛?我卖厨不卖身的呀!”
“宿主……你……”系统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感。
美人被她这话逗笑:“你放心,我不喜欢女子……”
“那就好。”沈秋吟放下了托盘。
“沈掌柜在濮阳颇具盛名,我对你实在好奇,所以想同你聊聊,若您看得上我,就请入席!”
美人已经讲明了来意,又将自己的身段放低,沈秋吟也没了推辞的理由,放下托盘坐了过去。
“您想与我*聊聊什么?”
“不急,先来一杯酒!把酒言欢才算人生美事。”
“好呀。”
美人提起酒壶,替她斟满,沈秋吟拿起酒杯,小酌一口,满意的点点头,心想着,自己酿的酒就是香,这手艺,可以比过杜康了。
系统:真是自恋!
沈秋吟:实话!
系统:切!
沈秋吟:哼哼哼哼!
系统:懒得理你!下线!
它说掉线就掉线,一秒都没停留。
而坐在她面前的美人起了话头,竟问的是她如何会看上姜泊清。
沈秋吟想也没想就说:“因为他好。”
男人对女人好,是最最基本的条件,但姜泊清对她的好,已经超过了这个。
他的好,体现在每一处小事,每一个细节上,甚至,有些她都不在意的细节,他也做得很完美。
所以沈秋吟会心动,会喜欢他。
“这个答案,我倒是头一次听,”美人愣了愣,“只是,他可不是什么好人,沈掌柜的眼睛不够亮。”
“嗯?”沈秋吟有些生气,放下酒杯,“我眼睛亮不亮,与你何干?”
这个人真是冒昧了,她有些不开心,盯住她,正要翻白眼时,却意外觉得这美人有些熟悉。
特别是这张脸,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仔细想了想,却只能抓住一个模糊的影子。
想不起。
那就问!
“我们是不是见过,好像就在长安街……”
她隐隐约约有点印象。
美人微微摇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没有见过。况且,这也是我第一次出门。”
“可我觉得好熟悉!”
“或许是你的错觉。”美人掩面,喝了一杯酒。
“真的吗?”沈秋吟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真的,”美人笃定道,忽然凑到了她的眼前,吐气如兰,“沈掌柜,你貌似醉了。”
“醉!”沈秋吟笑起来,“你真会说笑。姑娘我千杯不倒,好吧。”
“是吗?”美人勾起了嘴角,狐狸眼微迷,充满了魅惑。
沈秋吟盯着这笑,越看越觉得恐怖,醉意也在这时涌了上来,大脑瞬间空白,眼神迷离,倒在了桌上。
美人起身,走到她身旁,指腹游走在她脸上,似笑非笑:“这般美的姑娘呀,千不该万不该看上了姜泊清。好好睡一觉吧,睡醒后,就到另一个地方了。”
说完,美人收回手,撕下自己脸上的一层皮,露出另一张脸来。
这张脸也美,但老态显现,即使抹了胭脂,也盖不住眼角的细纹。
她再度伸手在沈秋吟的脸上捣鼓,一阵后,沈秋吟竟变成了美人的模样。
接着,她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皮贴在自己脸上,一刻钟的功夫,她变成了沈秋吟。
就这样,假沈秋吟带着假美人,出了百膳楼,无一人发现。
而身在大理寺的姜泊清心口处没来由的刺痛,无端生出许多慌乱来。
忽然好想见见他的阿吟呀。
他迷糊地踏出一步,这时,一个衙役急慌慌冲了上来,“大人,您让我等跟踪的那个几个人分别去了兵部侍郎王大人、工部尚书李大人……的家,而薛明玉被金吾卫姜统领带走了。”
姜庭渊!
他抓走薛明玉做甚?
是巧合,还是?
姜泊清的目光一滞,似是想到了什么。
那一日大理寺门口,他提剑直指姜庭渊,所以……离他最近的就是姜庭渊,那香……
姜泊清沉思片刻,想通了其中关键,忙道:“去,立马带人将礼部尚书府围住,不准放走一个人。”
“是!”
衙役领命,快步出了大理寺。
姜泊清则到牢房带出柳娘,同样往礼部尚书府赶。
而当姜庭渊明白自己中套时,为时已晚,只能慌慌张张地去找姜尚坤帮忙。
姜尚坤得知真相后大骂道:“逆子,你可知你犯下了滔天大罪。”
姜庭渊环住其腿道:“父亲,你一定要救我,我也是鬼迷了心窍才指使柳娘绑架沈秋吟的。但香料,游牧人的香料我真不知道。你知道的,我不会做出叛国的事的。”
他也不知道那鬼香料怎么上他身的。
天晓得,他根本不熏香的。
“可现在根本说不清!满濮阳都在传,柳娘只在指使她绑架沈秋吟之人身上闻过,而那个人是你!再加上,那一日你去大理寺想要提取犯人……”说到这里,姜尚坤恍然大悟,“难怪,难怪,你要掺和这个案子,要急匆匆去提犯人……原是如此!你小子,真是连老子都瞒!我当你是上进了,没想到却是做了龌龊事,想替自己绝后患!”
姜尚坤气得心梗,呼吸都急了。
姜庭渊满是憎恨道:“还不是要怪姜泊清。若不是他事事都压我一头,我也不会想着报复他。”
他就是想让姜泊清体会永失所爱之感,可惜,可惜……
“他是你哥哥呀……”
姜尚坤虽不喜姜泊清,但血脉之亲,他看得重要。
“他不是!”姜庭渊吼道,“要不是因为他和他娘,我娘就是正妻,我就是嫡子,也就不用忍受世人的白眼……”
“你!”
姜尚坤指着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庭渊落下泪来,服软道:“爹,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救我,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我娘就只有我一个孩子。这些年,她不能出府,你又忙,都是我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若没了我,娘该多伤心……您最最心疼她了,必然不会让她伤心的……爹……”
姜尚坤头疼,手捂住了脑袋,靠在太师椅上。
这是他与晚娘唯一的孩子。
若保不住他,晚娘该有多伤心。
可是,若保住他,香该如何解释?
他绞尽脑汁想着托词,无力的闭上眼。
姜庭渊则匍匐在他脚下,一遍又一遍求他这个父亲。
他仿若未闻,过了许多才道:“一口咬死,绝不承认。什么都往旁人身上推!”
“可我把薛明玉抓回来了。”
若不是做贼心虚,谁会抓他呀!
“薛明玉是谁?”姜尚坤问。
“大理寺的衙役。”
“你抓他干嘛?”
姜庭渊解释:“他就是传播消息之人。陆昭明在长安街将他绑了,然后要围长安街,百姓动乱,他趁乱逃了出来。我想晓得情况,就把他抓了。之后……”
之后他就想明白了,这是一场局。
先是用薛明玉搅动长安街,再让长安街的百姓动乱,将消息带出,最后是濮阳人人皆知。
而薛明玉逃脱。
幕后之人想要探明对错,就会对他下手。
可是,一旦抓他,那就说明心中有鬼。
所以,他算是坐实了罪名。
姜尚坤一听,脸色都白了,有气无力道:“完了,全完了……”
姜庭渊的脸色也白了,但他挣扎着:“爹……我不想坐牢,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呀,你去求圣上……圣上宠信您,娘害了姜泊清的娘都还好好活着,只是被圈禁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