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婚后他就有花不完的钱,哪曾想林婆子心眼多,教导林小娘子每月只给他一两银子做零用,多的再也没有了。
一两银子哪里够还赌债!
他没办法,只能打其他主意,譬如说偷钱!
林小娘子有个习惯,喜欢将银钱贴身放在,是以每回欢好时,他都用了蛮力,等她累的睡着时,就偷摸拿一两张,如此也还上了赌债,避免了被赌坊的人砍手。
可渐渐地,林小娘子发现了不对劲儿,银票怎么对也对不上,怀疑上了他。
他自然不承认,却在有一次逮住了现行,同时晓得了他的本性,失望之余,也发了好大一通火。
李青成本以为完都完了,哪知这姑娘是个好面子的,在外把他神化了,说他这好哪好,如今发现真相,害怕闹出去挂不住脸,便瞒下了这事儿。
“既如此,你为何要杀他?”钟馗发问道。
李青成恶狠狠说:“因为他对我动辄打骂!”
真相暴露后,林小娘子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脾气恶劣、暴躁,动不动就打他,骂他,似想出了被蒙骗的恶气。
李青成还惦记着她那点银钱,所以不敢还手,任她欺凌。
又因着林小娘子打他时,不避人,所以她善妒、骄纵,仗着有几个钱就欺负人的名声就传了出去,而他作为被打的那个,人人都可怜他,却也没人劝过。
林婆子偏颇女儿,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女儿打他是有原因的,所以时常教女儿怎么打人更疼,还不伤要害。
终于有一次,林小娘子发脾气,口不择言,戳中了他的痛处,他便起了杀心,买了砍骨的刀,将她分了尸。
做完这些事,他竟然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和一位好友如往常去游玩。
也是那场游玩,让他捡回了一条命。
突如其来的一场火,把百花胡同全烧了,所有都化成了灰烬。
他惋惜家当的同时也喜不自胜,因为人人都晓得林小娘子是烧死的了,他就没有了杀人的嫌疑。
林婆子失去女儿卧病不起,他惦记着布匹生意,便装作孝子,尽心伺候,但林婆子不拿他当人,也是动辄打骂,甚至还一口咬定火是他放的,她女儿是被他害死的。
这样的话,自然没人信,旁人都一位她疯了,哪层想她不依不饶,还报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衙役直接将他逮捕入狱,就在他以为完了时,却又被无罪释放,种种迹象表明,那火与他没关系。
林婆子却不相信,嚷嚷着她女儿托梦,就是他害死了她。
从前这话没人,如今更没人信了。
他自觉高枕无忧,这辈子都没人晓得他杀了人。
说到这里,李青成突然疯狂了:“你们晓得她死得样子有多丑吗?生生被我劈成了两半……”
钟馗拍了惊堂木,大喊:“肃静!”
接着又问:“你既杀了她,为何还要镇她的婚,让她无法转世!”
李青成又继续说。
他本是个不信鬼神的人,但不知从那天晚上起,便噩梦不断,总见着林小娘子的鬼婚来找他索命。
秉着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害怕林小娘子真的阴魂不散,化作恶鬼,要找他复仇,便四处寻找道士。
濮阳城里的道士都是知根知底的,一用就会暴露,他要找的不是濮阳城里的。
大概寻寻觅觅了半个月,还真让他找到了。
那老道初来濮阳,钱被偷了,吃饭后没法结账,被小二逮住不让走,李青成替他付了钱,解了围,老道便当他是好人,主动说可替他办事。
李青成便将自己和林小娘子的事说与他听,其中过程,自然是美化了一番,反正最后老道信了林小娘子是恶人,替他在百花胡同设下了镇魂法阵,还给了一张百鬼不侵的黄符。
如此,便彻彻底底断了她的生路……
而这也是事情的始末。
第62章 娶我
◎“阿吟若想回我家也是可以的。”◎
躲在暗处的林婆子双目赤红,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再也忍不住满腔恨意,冲出去给了李青成几个响亮的巴掌。
李青成懵懵地看着她,正支支吾吾说着她怎么在这儿时,道观忽然亮了起来。
他定睛一看,这哪里是钟馗捉小鬼的道观,分明是大理寺的公堂,而所谓阎王乃是大理寺少卿姜泊清,黑白无常、马面则是衙役所扮,牛头竟是自己的好友。
他恍然大悟,难怪久不见的人会突然从某个角落出来,又是约他赌钱,又是喝酒的,这分明就是和官府串通好了,故意将他引来这儿。
所以……他杀林小娘子之事……
纸终究包不住火,李青成一下子丧失所有力气,烂成一团,面如死灰。
而林婆子噙着泪,朝上首的姜泊清一边磕头,一边饱含恨意道:“还请大人,严惩杀人凶手,为小女偿命。”
姜泊清瞧着瘫在地上的李青成,示意衙役将他架起来,规规矩矩跪好。
他一字一句念出李青成所触犯了的西崤律,最后数罪并罚,天亮之后,即刻于菜场施以斩首之刑。
音落,李青成便晕了过去。
数点天光洒下,浓云卷曲浮动,不过一瞬,消散不见,刽子手高举砍头大刀,遮挡了光,阴影落在李青成的眼上。
刑场下,百姓驻足围观,窃窃私语不停,都在说他人面兽心,杀妻偷钱。
李青成混身都在抖,他想求饶,刚要张嘴时,刽子手的大刀落下,喷出满地的血。
人人拍手称好。
而此刻的沈秋吟在院中的桂花树下摆了一张小桌,桌上有诸多美食,都是林婆子家乡淮扬的特色菜。
今天早晨,林婆子扣开了百膳楼的大门,找到沈秋吟说:“掌柜的,能给我做一桌淮扬菜吗?我家囡囡爱吃。从前……”
她说起从前种种,沈秋吟想也没想,当即应了下来,便也有了院中一幕,沈秋吟上着菜,林婆子喋喋不休的说着,而她偶尔应上几句,更多时候是听她说。
说到动情时,她哽咽起来,沈秋吟想要安慰几句,却也无从下手。
林婆子晓得自己失态了,抹干眼泪,与她说:“我话多了,扰了沈掌柜了。”
“没有没有,您别这样说。”
她不觉得打扰,只怕她憋着,憋坏了。这种时候,人话不多,才是有问题。
“您真善心,”她笑一下,拿出一个匣子推给沈秋吟,“姜大人都给我说了,这次多谢沈掌柜让小女沉冤得雪。这里是我走南闯北买的一些稀奇玩意儿,我这老婆子用不上,送给你了。”
“这……”沈秋吟不肯要,将匣子推了回去,“心意领了,这礼,我受之有愧。”
林婆子不愿,坚持着要她收,僵持了好一会儿,沈秋吟拗不过林婆子,收下了匣子。
菜上齐后,沈秋吟不再打扰,留她一个人在院中,吃着那一桌饭。
桌上有一坛酒,林婆子打开,倒了两杯,其中一杯倒在了地上。
她轻轻言,像是在话家常,“囡囡,你总说离开家乡,就吃不到正宗的淮扬菜了,但今日沈掌柜做的这一桌菜,娘尝过,是家乡的味道,你多尝尝……”
音落的那刻,好似林小娘子真的听见了,起了一阵大风。
这风却不并狂妄,只是吹动了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响声,仿佛在做回应。
风过后,桌上的那盘什锦饼落在了地上。
林婆子再也忍不住情绪,掩面哭起来了,一声声叫着林小娘子的小名,“囡囡……”
她好想她的囡囡回来呀。
好想好想。
不远处看着的章丘似也受这场面感染,红了几分眼眶,情绪有些低:“最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在场的人止不住叹气。
后来,林婆子离开了濮阳,回家乡去了。
临走时,沈秋吟去送了送。
彼时夕阳欲坠,晚霞染红半边天,她看着林婆子远去的身影,一切尘埃落定。
回去的路上,沉默了几天的系统突然冒泡,“检测到宿主完成任务,奖励积分一千,请宿主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沈秋吟低落的心情立马高涨,“创你个大头鬼,没有下次了!”
这样的事儿,只可一次,不可两次。
系统“哎呀”一声,像是给她洗脑似的,“你不觉得很有成就感吗?既帮助了别人,又立下了大功,所以不应该继续吗?”
“我谢谢你,”沈秋吟拒绝它的言语蛊惑,“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干。”
言外之意,她只想好好经营酒楼,做饭、烧菜,容易丧命的事儿,还是交给别人吧。
“有些时候编外人员的加入也能添光增彩嘛。”系统反驳道。
“不不不,”沈秋吟否认,“只会暴露的更快!”
“暴露啥?”系统不明白。
沈秋吟说:“暴露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