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探别人隐私是要被……”
“是要被警察叔叔抓去教育的，”知道这是他不想回答的意思，谈珞珞接过话头，不悦地皱皱鼻子，“知道，我知道嘛。”
“知道还要问，”眉眼含笑，代劲又把话抛回去，“我来淮安是回家，你为什么会来淮安？”
风水轮流转，哼笑两声，谈珞珞摇头晃脑撂他一眼。
“窥探别人……”
“停，”代劲好笑又无语地偏开脸，“你还来劲儿了。”
小狗得意翘尾巴。
“你先开始的啊。”
祁子阳越听越迷糊，着急地抓耳挠腮，直接无视小姐姐警告，嘴皮子一秃噜水灵灵问出声，“他俩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小情侣打情骂俏呢，”吴漾轻飘飘地扫他眼，造谣全靠张嘴，“看不出来？”
他径直怔在原地，许久才反应明白，祁子阳深吸口气，袖子一撸气势汹汹地走向代劲。
“艹！代劲你个狗！”
一个箭步上去曲肘锁喉，祁子阳痛彻心扉、字字泣血地声讨，一把哭腔简直感人肺腑，可谓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我勤勤恳恳地为你跑前跑后，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你心里到底有我没我，你说啊？！”
被他蓦地暴起吓得半死，代劲本能用力扣住他小臂，以免祁子阳一怒之下失手葬送好友。
“你倒是给我机会说话啊？发什么疯呢？”
“你谈恋爱不告诉我！瞒着我！被揭穿又说我发疯！”
“还是不是人，你的良心呢，不痛吗？啊？！”
“松开你的手，我谈哪门子恋爱！”
气得心脏突突跳，窦娥劲觉得上天不立即表演个七月飞雪都对不起他这一天离奇的遭遇。
“整天不是和你就和陈燃待着，我跟你谈还是跟陈燃谈？”
奋力挣开他魔爪，抓紧呼吸两口新鲜空气，他怏怏地朝祁子阳送去极其脏的一眼。
“有没有脑子。”
听明白代劲话里的意思，谈珞珞大脑宕机，下意识问：“你和陈燃不是一对么？”
好他妈劲爆的消息，手脚即将又要缠成一体的两人同时顿住。
祁子阳瞳孔紧缩，“哈？”
我的天，大新闻啊。
甩开他，代劲用力揉揉耳朵，谨慎地向她确认，“什么东西？哪对？”
“成双入对的那个对啊，”察觉出气氛之诡异，小狗悄咪咪后仰挪动，眼睛胆怯且无辜地乱眨，“是……不是吧。”
究竟是他耳朵坏了，还是她脑子坏了？
就难评，代劲心如死灰、欲言又止地看向谈珞珞。
被瞧得心慌气短，可她思绪乱得很，想要再三确认的欲望强压不下，终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再次询问。
“你们真的没在……”
“闭嘴。”
毁灭吧，这个癫狂的世界。
毁灭吧，求求了。
第13章 哄哄你是时至今日我最为渴望揭晓的谜……
七月中旬，整座学校徒留苦哈哈的高三牲被囚于教室上课，其余地方是肉眼可见的荒凉，遍处空荡荡。
这倒是挺方便代劲，他没什么顾及，埋头大步朝前走，耳根被尬地火烧般烫。
谈珞珞紧追在后面好声好气安慰他，“别生气啊，和你道歉又不听，你说想怎么样，我都可以，行不行？”
淡淡睨人眼复又移开，窦娥劲萎靡不振地摇摇头。
累得够呛，谈珞珞试图去抓他衣袖手动降低他速度，但代劲警觉性极高，眼皮都不抬就躲了过去，迈步走得更迅速。
油盐不进，拿他毫无办法，谈珞珞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劝。
“其实仔细复盘一下，如果你不骗我有对象，我也不会笃定你俩的关系，对吧？”
“所以这件事不能全部赖我。”
步伐稍顿，代劲闷闷“啧”了声，蹙眉拿眼瞧她，“合着最后还是我的错。”
“哎——不能说错，”好不容易追上他，谈珞珞喘了口气，力求达成风险共担，“但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觉得呢？”
心梗得厉害，代劲扯下根枝条哼笑声，抱胸停在原地，就等着听谈珞珞还能怎么圆。
见人没有强烈反对的意思，谈珞珞便大着胆子详细解释。
“劲哥，将心比心，你俩姓氏不同，长相又完全不沾边，我很难会想到你们是亲兄弟，对吧？”
是事实，但代劲不明白这与他们之间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嗯，所以呢？”
“在此前提之下，你承认自己有对象在先，我又没在你身边见过除陈燃以外和你特别亲密的人，看手机的频率也不像是在异地恋什么的，是不是只能往那个方向联系？”
再怎么联系我也联系不起来，听你胡扯。
“是喏，”他无力地叹口气，晃悠着手里的枝条继续往前走，语调懒倦又敷衍，“好有道理啊。”
怎么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简直冥顽不化。
“讲讲理，”说不通谈珞珞索性耍无赖，“你和人搂搂抱抱的，还不许人合理猜测一下啊。”
“我哥，亲哥，不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我长大，那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陪我长大的，”直觉她荒谬，代劲拿枝条抵住人肩甩了下，“难道我要和他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吗？”
又顿了会儿，他抿抿唇，偏开脸小声辩解，“而且当时是我有求于他，平时我也不，嗯，那样。”
耳朵藏于发间时或许不显，但此刻他侧耳全部暴露在谈珞珞视野内，黑白两色衬托下耳廓那抹殷红无比醒目。
目不转睛盯了会儿，她浮躁的心绪倏然变得平静，唇角情不自禁扬起细微的弧度。
“哪样？”
“……就那样。”
顷身去寻人眼睛，谈珞珞憋住笑，佯装疑惑故意逗他，“那样是哪样，你说清楚嘛。”
明知故问，烦死了，代劲头垂得更低，缄默不言。
见人不愿意答，谈珞珞也不为难人，她直起腰，装模作样来回踱步半晌，拳头一握，恍然大悟地锤入掌心。
“啊，是黏黏糊糊、没骨头似的那样么？”
演技相当矫揉造作，台词天雷滚滚，代劲又被尬得头皮发麻，痛苦地皱眉。
“停，闭嘴，”鸡皮疙瘩掉一地，他抵死不认，“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一套否认三连惹得谈珞珞差点没藏住乐，她清咳两声，别开视线故作淡定。
“嗯，好吧，就当我胡言乱语呢。”
“你这语气，”话里有话，代劲扭头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挺难让人相信的。”
隐尽笑意，谈珞珞转眸直视他的眼睛，信誓旦旦，“错觉，绝对的错觉。”
唇间张合许久，代劲终是将气咽回了肚子里，掉头就走。
说不过，他还躲不过
吗？
像条尾巴一样，不远不近地坠在代劲身后，谈珞珞瞧着他脖颈逐渐泛起绯意，嘴边弧度被一点点抿走。
能骗过别人，她唯独无法骗过自己，直到此刻谈珞珞才不得不承认，固执地给他扣上顶“帽子”，更大程度上只是想要说服自己不要过线罢了。
从前他是遥不可及、是不愿回忆。
后来他是家教老师，是难以跨越的边界。
那现在呢？可以有其他关系吗？
“学不会隐藏情绪，一准儿要被拿捏的，”低垂着脖颈，她鬼使神差地咕哝出声，音量极小，“知不知道啊，代劲。”
隐约听见自己名字，代劲本能地驻足转身：“什么？”
“啊……没，我是说，”骤然迎上他视线，谈珞珞好险话说不利索，“你说得在理儿，我语气有大问题。”
反应再迅速，眼底的情绪仍旧遮掩不尽，她心虚得不要太明显，代劲狐疑地打量她，显然不信谈珞珞那套说辞。
“你那脑袋瓜又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眼睛眨巴眨巴，她脱口而出，“你啊。”
你是我时至今日最为渴望揭晓的谜面，最为棘手的谜面。
甜言蜜语不可信，但对疗愈心情有奇效，代劲莫名其妙的被戳中点，所有疑虑瞬间土崩瓦解。
“嘴上成天没个把门，”眼眸稍弯，他没什么力度地警告，“少开我玩笑。”
“晓得啦，”谈珞珞上前和他并肩，“我们这是去哪啊？”
“对喏，”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顿了顿，代劲委婉地下达逐客令，“你不是要找你朋友吗？一直跟着我算怎么回事，还不去？”
笑盈盈抬眸，谈珞珞半分不谦虚地自卖自夸。
“把人惹不高兴了，总得先来哄哄，我很有责任心的。”
“……”
谢谢啊，你不说是来哄人，我还以为你故意雪上加霜、伤口撒盐气我来的。
怎么说也是好心，是吧。
无奈地叹口气，代劲诚实说：“不高兴谈不上，只是听你讲完那离谱的猜测，多少有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