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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劲_悠悠球不悠【完结】(57)

  想到些什么,谈毅略微挑眉,“那也不一定就没有。”

  你要说这她可不困了,谈珞珞兴奋地八卦,“真的真的啊?我哥真有情况?”

  到底还有点儿父爱的光辉在身上,谈毅并未把儿子卖得彻底,只稍微透露些细枝末节,之后任由妻女如何盘问也不再多言。

  和父母把学校里里外外逛了个严实,铃声响彻校园,吹响离别的号。

  不知不觉间已日薄西山,谈珞珞将人送至校门前,抱着舒宁的腰迟迟不肯撒手。

  她后悔,“早知道你们会回来,我就不申请住宿了。”

  五指从发顶滑至发尾,舒宁一下接一下将她头发捋顺,弯着眼宽慰,“没关系呀,没有住过宿舍的高中不是一个完整的高中。”

  谈毅温和看着她们,“这次假期挺长的,我们能待住一段时间,别担心。”

  应承声,舒宁又加酬加码,“等你大休,我们一家人出去玩好不好?”

  “妈妈,我可是高三生,”埋在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动静,谈珞珞微仰着脸,露出双忍不住笑的眼睛,“你们是不是太溺爱我了?”

  校门前人来人往,一直拥抱着还挺怪异的,她后撤开些距离,对自家姑娘的话倒是不以为意,“高三又怎样?高三就不要生活啦?”

  谈珞珞觉得她竟然还没被宠坏,可真是个奇迹。

  哦不,还要感谢谈珂时不时的发作,勉强压制住她不安分的奇思妙想。

  那倒也不能只玩不学,谈毅欲言又止,最后只说:“还是要尽力而为,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就行。”

  “……”该说不说,她现下的情况是太没压力了。

  羞愧两秒,谈珞珞暗下决心之后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还好不用回家住,”她捂住有些发烫的脸,煞有介事地感叹,“不然你们闺女说不定真要和本科说拜拜。”

  舒宁搂着谈毅腰,靠在他怀里灿烂地笑,“我和你爸这么聪明,你能差到哪?”

  措不及防被塞了满嘴的狗粮,谈珞珞咂巴咂巴嘴,嘿嘿乐道:“指不定要在我这基因突变。”

  “你就变吧,”用力捏下她鼻尖以示惩戒,校门口人流逐渐稀疏,时间大概率已经不早,舒宁摆摆手,“回去吧,我们先走了,在学校如果有事记得随时联系家里。”

  谈珞珞扬唇笑,“放心吧。”

  绚烂夕阳间,他们紧牵着彼此的手于人群中穿梭,偶尔会回头来看,但他们两个视力都算优秀,谈珞珞确信他们看不见自己眼底难以宣泄的不舍。

  良久,她弯出个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全是消耗不掉的劲儿,兴冲冲飞回教学楼。

  *

  “你妈妈临走之前又和我提起同桌的问题。”

  双眸藏于冰凉镜片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人的反应,她低着脖颈板正站那儿,垂在校服裤侧的五指紧攥住裤缝,抿唇不声不语。

  “开学时我说帮你调换位置,你是明确拒绝过的,”感受到她的紧张,陈燃放软语气,接着试探,“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的是什么想法么,吴漾?”

  “我……”想到分别前吴尔清的面容,吴漾窒息得厉害,她不愿意换、想拒绝,可吴尔清最后的眼神仿佛在反复鞭笞着她,最后也只能挤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平日情绪稳定的人肉眼可见的烦躁,陈燃耐住性子,逮着仅有的信息慢慢询问。

  “深呼吸,别紧张,不知道便不知道吧,我们问些其他的,”沉吟数秒,他换个问法,“上课时,谈珞珞会不会影响到你?”

  定了定神,吴漾摇摇头,“不会。”

  无意予她压力,陈燃揶揄着缓解气氛,“怎么办?你妈妈好像很担心你俩凑一起会做坏事啊,平时都干什么了?”

  “没有,”怔愣少顷,吴漾心虚了下,“我们是正经事。”

  眼皮略显尴尬地乱眨,她心底其他情绪被短暂地分散些许。

  “正经事?辅导作业么?”陈燃点点头,“你妈妈也有提到,帮助同学是好事,但更要量力而为,别影响到自己。”

  胸口像沉沉压着块巨石,吴漾郁闷又想笑,“我不会。”

  “行,”五指扣于桌面上轻敲,沉吟会儿,他安排道,“晚自习排这个学期的位置,你先回去和同桌商量下吧。”

  离开办公室,吴漾沿着走廊不紧不慢地

  走向班级,窗外斜阳澄亮,泼金似地洒落于地面、楼侧与花茎树梢。

  寡淡的素色染上几乎化不开的浓重颜墨,如同那年浸透血的白裙。

  吴培雄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平日做着诸多琐碎事,一通110什么离谱的要求也要应。

  不说多么“伟光正”,胜在还算安稳。

  但终究是顶着“人民”的名号,职业赋予他无上社会责任感,未有值班的日子里偶遇一两件腌臜事,他也很难袖手旁观。

  路人一声惊呼,吴培雄想也没想冲出去,刀尖撞在皮肉上,扑哧一声,便是永别。

  收回视线,吴漾深深地吐口气,指腹若有似无地轻抚过墙面,冰凉凉的。

  四岁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和妈妈进去冰激凌店之前还笑着站那的爸爸,等她们再出来时,就躺下了呢?

  指尖细微一颤,吴漾下本能磨挲着捻动,她眼皮略微眨动,蜷回掌心。

  地面好多血啊,浸湿她的公主裙,也沾满爸爸口中妈妈玉般的双手。

  紧握甜筒的小姑娘,懵懂至极。

  “爸爸,你不起来吃冰激凌么?”

  “爸爸,爸爸,你理理我呀。”

  冰激凌融作液体,流尽指缝、手背,而后吧嗒砸落在地,绽开艳丽而荼蘼的血花。

  她瘪瘪嘴,“我的新裙子……”

  小朋友尚且无法理解何为死亡,只知道那天喧嚣的人群、刺鼻的柏油、被弄脏的漂亮裙子,和妈妈抱着她乘上的那辆白色的、会唱歌的、很大很大的车。

  抵达教室,谈珞珞还没回,吴漾安静地注视着她位置顷刻,随后凝神入座。

  掀开面前的本子耐住性子写题,许久,她拧眉扔开笔。

  静默数秒,吴漾将字迹乱七八糟的草稿纸朝后翻出崭新的一页。

  回忆着临别时吴尔清的眼睛,她捏住笔,笔尖落于纸面一动一顿仔细勾勒。

  任由心脏被冗乱情绪攥紧。

  她的妈妈——吴尔清,啊,也不对,那时应称作任尔清。

  孤儿院出身的姑娘,整个人冷漠又固执。

  被吴培雄软磨硬泡的八年,对于烟火气所蕴藏的温馨熨帖拥有更为真切体悟的八年,正是一段赋予任尔清第二次生命的岁月。

  说不准是勇敢还是自傲,任尔清一意孤行冠上他姓,嫁作他妻,尽断退路、不留余地。

  好在吴培雄并未辜负她的信任,他们共同撑起的“伞”给予任尔清无限安全感。

  只可惜,失掉另一处支点的雨伞飘摇不定,暴雨浇湿任尔清心底最后一片松软的土地。

  夏天消逝,往后皆是严冬。

  黏湿的软土被冰封,日趋平缓的棱角被再度立起,曾经因不平遭遇而产生的坚硬情绪一拥而上重新裹住任尔清,

  她不会让自己陷入如以往般难堪的境地成为他人饭后谈资,更不允许自己和女儿过得比从前差而被看笑话。

  沉寂的斗志被捡回,任尔清将自己武装成无坚不摧的模样,专心公司事务,短短几年便做到管理层的位置。

  任谁也不会轻视吴尔清三个字,但也没谁记得这三个字的由来,死别刻下的烙印好似已在时光涌动中消磨殆尽。

  线与线相连绘制出吴尔清清冷五官,微抿唇瓣,吴漾扫视过整幅画面。

  停顿顷刻,她挪动手腕于眼角落下最后一笔,而未敢触碰的眸底——阒然无声。

  指间坠着甜品袋,谈珞珞慢悠悠回到座位。

  “酷啊,”余光瞥见吴漾笔下的画,她长吹声口哨,“好好看。”

  眼睫蓦地扇动,吴漾回神,“学过。”

  只是时间过于久远,久到……她几乎要忘记碳素笔与铅笔落上纸面的声音是不同的。

  吴尔清说,她不需要外界怜悯,一个人培养出来的孩子也可以非常优秀。

  一夕之间成长许多的吴漾隐约明白母亲不易、理解到她意思,于是放弃旁枝,按部就班每一步都走得标准,成为小朋友深恶痛绝的“别人家孩子”。

  偶尔夜深人静,她才会想起曾经的童言稚语。

  作业题目《我的梦想》,吴培雄抱着自家小公主,苦口婆心引她动笔,“漾漾长大后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

  彩笔抹得到处都是,小吴漾正攥着水笔埋头苦画,听见问话很认真思考两秒,“想要吃特别特别多的蛋糕。”

  “呃……”小心觑眼边上嗑瓜子瞧热闹的妻子,吴培雄头疼地解释,“不是这种事情,是职业,比如和赵老师一样做老师或者和爸爸一样做警察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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