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以防万一,她让请的护卫严加戒备着。
又隔了几日,正当温幸妤逐渐放松时,柳怀玉身边的小厮突然登门造访。
小厮点名要了几种香,说要新制的,而后给了宅院的地址,让温幸妤按时送过去。
温幸妤自然不敢自己上门送东西,他差阿富拿着熏香匣子去了。
隔了几日,那小厮再次上门,又点了几种香,说“我家公子爱美,上次送货的人长得有碍瞻观”。
言外之意是让容色尚可的人去送。
温幸妤明白这柳怀玉是为了逼她亲自去。
她嘴上应下,做好熏香后,花银子雇了个容貌清俊的书生送货。
这次后柳怀玉的小厮许久未上门。
就当温幸妤以为他放弃的时候,柳怀玉的小厮又来了。
这次没有拐弯抹角,直言必须温幸妤去送。
温幸妤明白柳府是龙潭虎穴,她若敢去,那便是有去无回。
她思来想去,决定先避避风头。寻了个借口,说自己染了风寒,不便去送货,且要关店一段时日。
小厮撂了句不识好歹,转身走了。
温幸妤眼皮跳得厉害,她不等小厮走远,跟前来买香的客人告了罪,把该送的货送完,关了店铺的门,回到买的小宅子。
次日一早,她给通判府送了拜帖,晌午就收到回信,入府见到通判夫人。
通判夫人是个良善人,没有拐弯抹角,把她拉到屋子里,屏退左右说了些话。
“柳怀玉此人风流倜傥,并未娶妻生子,后院只有两个妾。不过……一个是寡妇,一个是被原夫家休弃的年轻娘子。”
温幸妤脸色煞白。
被休弃的年轻娘子……谁知是被迫休的,还是主动休的。
她怎么就招惹到这种人?
通判夫人看温幸妤脸色难看,叹了口气:“转运使的公子哪能是我们惹得起的。”
她顿了顿,暗自打量温幸妤的神色:“小温啊,你要是有什么靠山……就去求求情罢。”
温幸妤神色微凝,听出来是在试探她背后是否有人。
这是柳怀玉示意的?
她不动声色,叹了口气道:“夫人说笑了,民女不过山野村妇,哪里来的靠山呢?”
“要是有靠山,我就不必如今这般抛头露面了。”
通判夫人扫过温幸妤的眉眼,看她失落惶然不似作假,才放下心来。
她拍了拍年前女子的手背,安慰道:“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你且闭店避避风头罢。”
温幸妤点头道谢,两人又说了会客套话,她便告辞出府。
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日头高照,熏风阵阵,温幸妤却觉得有些冷。
*
慈州离汴京四百里,不眠不休快马疾驰一日半可至。
祝无执体内的蛊虫沉睡后,他休养了半个多月,对温幸妤的思念之心再难抑制,于元月十五上元节前,快马加鞭抵达慈州。
那夜慈州花灯如星闪烁,她牵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温柔浅笑自星河中穿行,买了两个白兔面具,和孩子一齐戴上,露出一双澄澈含笑的杏眼。
他换了衣袍,带了人皮面具,又在摊位上买了狐狸面具带着,才敢靠近她身旁。
人流如织,他和她擦肩而过。
他眼里只有她。
她眼里盛满喧嚣万物,唯独没有他。
此后每月,祝无执都会抽出五日,前往慈州远远看温幸妤几眼。
有时候是伪装成平凡男子,在她香坊对面的茶楼,立于窗边,静默望她忙忙碌碌。这次被那小姑娘发现,他只好雇了个书生,让对方隔几日去窗边站一会,好令温幸妤放心。
有时会隐在暗处,远远望她几眼。
每每看到她受了欺负,亦或者被人排挤,他都想出手把那些杂碎剁了。
但他忍住了。
温幸妤聪慧敏锐,如果发现异常,说不定会如惊弓之鸟般逃离慈州。
他不想让她日日担忧,连觉都睡不踏实。
祝无执想着等温幸妤解决不了,他再出手。
但温幸妤都很好的解决了。
他赞叹她的聪慧,也沮丧她不需要他。
至于那几个骚扰过温幸妤的畜生,隔了一段时日,确定温幸妤不会注意到异常时,祝无执亲手割了几人的舌头,而后以各种各样的罪证,暗中操纵,把他们送入牢狱,施以刑罚。
看她香坊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开朗,祝无执真心实意为她高兴。
此次回到汴京没几日,祝无执正处理堆积的政务,就收到暗卫的来信。
看完信,他脸色蓦地阴沉下去,眸中杀意弥漫。
什么货色,也敢觊觎他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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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第97章
◎是你◎
为防止柳怀玉对女儿下手,温幸妤向通判夫人告罪,停了课业。
她几日闭门不出,日常所需皆由阿富阿贵兄弟采买。
歇业在家的第六日清晨,淡青的天际流云缓缓,晨光微微。
辛夷还在熟睡,温幸妤睡不踏实,早早起身洗漱。
用过早饭后,她着窄袖上衫,拿着花锄,照料院子里一方小花田。
过了不到两刻,院门忽然被“砰砰砰”砸响。
温幸妤心头一跳,握着花锄的手紧了紧。她让旁边帮忙的宝杏去开门,自己则回屋净手,往袖中藏了匕首。
院子里传来男人粗犷嘈杂的喧闹声,辛夷被吵醒,小手揉着眼睛。温幸妤柔声交代她不要出来,而后推门出去。
狭小的院落里,挤着七八个衙役,宝杏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回话。
见温幸妤出来,像是有了主心骨,即刻退到她身后。
温幸妤向几个衙役见礼,温声道:“几位大哥莅临寒舍,有何贵干?”
为首的衙役和温幸妤有过几面之缘,知道是这小娘子和通判府有关系。
但此次事情…却不是通判府能管得了的。
他叹了口气,态度还算温和:“温娘子莫怪,哥几个贸然到访,实在是……”
温幸妤明白怕是除了大事,她神色微肃,问道:“张大哥,到底出了何事?”
张衙役道:“有百姓一纸诉状将你告上衙门,说用了你们香坊的熏香,导致妻子中毒离世。”
温幸妤面色难看。
这显然是柳怀玉做局害她。
她沉默片刻,皱眉道:“张大哥可否把详细情况告知一二?”
张衙役为人憨厚,对此倒是没隐瞒,一五一十说了。
温幸妤听完,心中有了几分章程。
她道:“辛苦大哥们特地跑一趟,还请诸位吃盏茶稍等片刻,我哄好女儿,就跟你们去衙门。”
说着,她把几人引入堂屋,唤来仆从端茶倒水招待着。
她则带着宝杏进了东厢房,神色严肃:“若我三个时辰还未归,你就带着我香坊的信物,前往太原府寻宪司大人的千金,就说漕司大人之子似乎在慈州见了什么重要人物,谋划不浅。”
宪司就是提点刑狱公事,负责司法刑狱监察官员等,和转运使是制衡关系。
温幸妤在祝无执身边跟了多年,记得河东路的漕司和宪司有旧怨,经常互相弹劾,弄得祝无执烦不胜烦。那时候他经常在仁明殿批阅奏章,偶尔会跟她说这两个人的“光荣”事迹,末了冷嗤着骂句两个蠢货。
至于让宝杏带着信物去寻宪司的千金,是因为月余前她偶然和那少女打了几次交道,此后经常不远百里托送香丸去宪司府上。虽说不算攀上关系,但宪司千金因熏香的事,愿意卖她几分薄面,至少宝杏有概率进府捎话。
如果知府不管不顾把她下了狱,那便让宝杏去传信,模糊言辞,挑唆宪司大人出手对付柳家。
宝杏泪眼婆娑应了,温幸妤拍了拍她的肩,又耳语交代了其他事宜,才转身出了屋门。
抵达衙门,对簿公堂。
和温幸妤预料的差不多,那人满口是她的熏香害人,却拿不出什么有利的证据。
所谓的毒熏香,也不能证实是后来恶意添加的毒,还是原本就有的毒。
这诬陷手段,比当初沈为开做的,要拙劣太多。
她从容不迫,三言两语把问题抛了回去。
被收买的男人跳脚,知府意图直接拍板定罪,门外却突然涌来了一群百姓,阿富阿贵兄弟混在人群中,推波助澜,引导百姓怀疑知府污蔑好人。
得亏温幸妤名声不错,卖的香不仅有贵的,也有物美价廉的,深受慈州百姓喜爱。
帮她说话的人很多,百姓怀疑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
祝无执治下很严,对考核官员一事过问频繁。知州任期将到,还想着靠百姓间传出好官声,好在考核政绩时划个高等次。
面对百姓质疑,他不好当众草草定案,打了个马虎眼,把温幸妤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