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比上次来时灵气又浓郁了些，也正是云清清传授的聚灵阵的效果。
眼前的浓雾几乎看不清一丈外的情形，但云清清灵瞳亮起丝毫不受影响，迈步朝目的地走去，萧长珩紧跟其后，微微拧着眉观察着四周。
第一次进轩辕塔时，他便知道塔内别有洞天，每一层都是完全不同的空间，甚至不止局限于室内。
这第五层如今看来像是一处山涧，四周的景象在浓雾遮掩下若隐若现，而随着云清清变换步法方位，景色又经常会突然转变，周围的气息和声音也会变得截然不同。
好在两人并没有走太久，不多时云清清就停下了脚步。
前方传来隆隆的水声，此处的气仿佛格外浓些，但是萧长珩耳力惊人，立刻分辨出这是一座巨大的瀑布挂在高高的山涧，水流落在一汪深潭里。
云清清在原地站定，转头看向他，瀑布的巨响几乎盖住了话语声，不过萧长珩的耳力还是听得清楚：
“你在这里稍候一下，我去去就来。”
萧长珩目光投向前方隐隐约约的瀑布，没有说什么。
云清清迈步走到水潭边，轻轻一跃，整个人就没入了浓雾中。
萧长珩盯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看了片刻，目光微微闪动了片刻，转头缓缓环视四周，最后在原地盘膝坐下，闭上了眼。
他看起来似乎在闭目养神，但衣袖下的指尖却在轻轻划动着，像是在写些什么，就像是在画出一些线条，只是这一幕无人得见。
云清清一跃直接来到了瀑布正下方，这里有几块巨石，其中一块巨石直接经受着水流的冲击，正在发出巨响。
而就在那块巨石上，宇文晔盘膝而坐，双眸紧闭手上掐诀，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紧紧贴着肩背，明明正承受着巨大的水流冲击，脸上却毫无表情，仿佛睡着了般平静安然。
云清清定睛看了他片刻，也在脚下的巨石上盘膝坐下来，闭上眼，双手掐诀指尖点在眉心，轻轻牵出一缕神识，朝宇文晔而去。
片刻后，云清清的神识进入了一片变幻莫测的空间，四周光影流转，她凝神小心地往前试探了几步，确认这空间并没有排斥自己，才继续朝深处走去。
宇文晔的意识空间跟普通人大为不同，处处都是光怪陆离的幻象，若是没有经验的修行者贸然搜神，很容易迷失其中。
但云清清反而觉得这里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心头不由得有些欣慰，这说明聚魂的效果已经显现，祁墨的魂魄或多或少已经回归了，才会有这些幻象出现。
她像意识深处又潜行了一段，终于来到了表层意识和深层意识的交界。
前方突然光影一动，云清清眼前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笑盈盈地看向她：
“师父，可不能再往前走了哦～！不然徒儿很难办的～！”
云清清微微睁大了眼，心中越发欣慰，看向祁墨：
“你这是……聚魂成功了？”
祁墨勾唇一笑，抬手将一缕碎发掸开：
“姑且算是吧……只不过且得花时间温养着，短期内怕是不能出来太久……”
说到这里，他突然眨了眨眼，看向云清清笑眯眯道：
“等我这份记忆再陷入沉睡，转世的我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到时候师父可得好好照顾着人家，别让人家遇到什么危险呀！”
云清清嘴角微微抽了抽：“真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吗？”
以这小子那脑袋瓜子算计的程度，既然都已经回来了，他不给别人带来危险就不错了。
祁墨撇了撇嘴一脸幽怨：
“师父，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此一时彼一时，这都两千多年过去了，您老人家作为师父大人照顾一下徒儿不过分吧！”
云清清揉了揉眉心：
“行行行，说的好像你真有危险我会置之不理似的，说正事！”
祁墨满意地勾唇一笑点点头：
“师父请讲，洗耳恭听～”
云清清面色凝重下来：
“北苍皇帝的事，你知道多少？”
“嗯？”祁墨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眯起眼睛回忆了片刻，“您说的是我这一世转世的生父……父皇大人啊……他怎么了？”
云清清轻咳了一声：
“他死了，至少半年前就被夺舍了。”
“嘶……”祁墨咧了咧嘴，陷入了沉默。
云清清并不催他，静静等了一会儿。
祁墨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若是这位父皇大人半年前就已经被夺舍，那这期间一些古怪的举动就说的通了。”
云清清目光一闪，立刻问道：
“你说的古怪的举动，是指什么？”
祁墨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
第557章礼物
“半年前，他突然生了一场病几日没有上朝，病愈后秘密将几个得力大臣召入御书房，做了不少布置。”
祁墨沉吟着说到这里，忽悠勾了勾唇：
“宇文晔好歹也是我的灵魂转世，哪怕那皇帝千防万防，还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皇帝如今在秘密打造大批新型玄弩和玄炮，并且不知用什么法子请来了玄门能人异士，在皇城四处构建一些古古怪怪的阵法。”
“阵法？”云清清听到这里，不由得眯起了眼，“知道是什么阵法吗？”
她不知道宇文晔对阵法的造诣如何，但自己这个徒弟的实力还是清楚的，祁墨魂魄回归后自然拥有宇文晔的记忆，能在记忆中看见那些阵法。
祁墨摸着下巴皱起了眉：
“难办啊……那些玄门术士都不是省油的灯，皇家明争暗斗又向来激烈，宇文晔是修行者这件事从未向皇室透露过，光是暗中查出那些术士在布阵已经花了大量精力，根本接近不了阵图啊。”
云清清思索了片刻：
“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找机会再调查一下，今日我刚刚起过问天卦，北苍那边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先解决老皇帝驾崩善后的事再说。”
祁墨面色一顿：
“师父您现在问天卦最好是少起，消耗精力不说……怕是很容易反噬啊！”
“我自有分寸。”
云清清没什么波动地说。
她如今虽然距巅峰时期境界还差得远，但问天这种卦数她自信还是能掌控的，只要问的事情“权重”别太超出自己当前的实力就好。
她不相信祁墨不懂这个道理，只当徒弟是受了前世自己献祭的阴影影响，过度操心了。
祁墨看着她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没再说什么。
云清清抬手在指尖凝起一道白光，缓缓向里面注入了一份信息，最后在指尖凝成了一个洁白的小光球。
她将光球轻轻往前一推，那小光球便朝着祁墨直飞过去，他伸手接住。
云清清开口说道：
“这是我给宇文晔留的信息，北苍皇帝的事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她也是第一次面对自己的徒弟真身半醒不醒的状态，宇文晔跟祁墨虽然从灵魂上来说是同一个人，但没有徒弟记忆，她总是很难当成一个人来看待，也不知道该称“他”还是“你”。
她尽量压下心中这个别扭的感觉，最后朝着祁墨点了点头：
“我会留下一些固魂的灵药，你且先好好温养着。”
祁墨笑得云淡风轻，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师父今日带来的那个，可是你这一世的心上人？”
云清清眼皮一跳，猛地看向他：
“你认得他？”
祁墨反倒愣住，眨了眨眼：
“诶……我该认得他吗？”
云清清也愣了愣，脑海中涌起一阵古怪的不协调感，紧紧皱起了眉头，看着自己这个向来不太老实的徒弟眯起了眼。
祁墨上辈子没少给她挖坑，但从没成功过，也就是说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这小子心里打的小九九。
他有没有在忽悠自己，她绝对不会看错。
眼下祁墨并没撒谎。
云清清最近一直在不断搜集信息，猜测自己上辈子献祭之后发生的事情，总是还差几块最关键的拼图。
她直觉萧长珩身上的秘密必然是其中一块拼图。
而自己这些徒弟谋划了些什么，是另外的拼图。
云清清当即正色看向祁墨，正要开口提及之前在月白山幻境中遇到其他徒弟的事。
却见年轻男子面色抱歉的笑了笑，身形逐渐变得透明：
“师父啊～，我怕是时间到了，下次再陪您叙旧哦～”
打完招呼这小子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给她，身影直接干脆利落消失得彻底。
云清清看着眼前一片虚空重新恢复成光怪陆离的幻影，无语的揉了揉眉心，身形化作一道光从宇文晔的神识中退了出去。
直到她离开后好一会儿，祁墨的身影突然又缓缓出现，看着云清清消失了方向扯了扯唇角，幽幽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