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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爱拖一天就是错一天_亦舒【完结】(13)



    他把之珊轻轻放chuáng上,掩门。

    之珊四肢已不能动弹,但是耳边却听到母亲与客人的对话。

    「伯母,佣人呢?」

    「今晨我请她立刻走,我无意中听到她在电话里向人报告我们母女的行踪。」

    周元忠呵了一声。

    之珊心中明白,这能gān的佣人从甄座聪家借来,甄的嫌疑又放大一倍。

    “…之珊不懂事,你教教她。」

    「不敢当。」

    「你家里还有些甚么人,几岁了,喜欢吃甚么?」

    之珊渐渐睡去,终於甚么部听不到了。

    凌晨醒来,母亲进房叫她喝香浓的玫瑰普洱茶。

    之珊有点心酸,「谢谢妈妈。」

    「我已叫之珩两夫妻回来到杨子帮忙。」

    「他们怎么说?」

    「之珩比你聪明,知道这次回来有好处,自然立刻动身。」

    「妈,我把股份让给她。」

    「公司股份不是烫手山芋,何用急急甩手。」

    「妈,你都说之珩聪明。」

    「之珊,那甄座聪为甚么派jian细来打听我们母女说甚么做甚么?」

    「女佣又听不到甚么。」

    「你一直帮着这个人。」

    「佣人都喜欢说三道四,你别多心。」

    「之珩来了会照顾你,我再也不理你们的事,我自顾自享清福。」

    说得再好没有。

    电话响了,之珊一听那声「喂」就知道是周元忠。

    「醒了?是因为失恋才喝醉的吧。」

    之珊没好气,「有你这样的朋友,谁还需要敌人。」

    「反应激烈,可见我说对了。」

    「失恋关你甚么事?」

    「对你无益的事,失去反而有好处。」

    「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没好处?」

    「之珊,红周刊已经刊出R的故事。」

    「不稀奇,明日青周刊又有更激新闻,他们要置我父於死地。」

    「可是,听说杨子的生意不退反进。」

    「我要梳洗回公司,不与你多说。」

    一照镜子:肿眼泡,灰紫脸皮,之珊掩脸呜咽,红颜禁不住考验已经老了。

    母亲在收拾行李,她说:「之珊,送我去飞机场。」

    「是。」

    家人来来去去,她的头都昏了。

    之珊换上便服,先送母亲,再返回市区,已经去掉一个上午。

    回到公司,问过业务,她打开书本温习,天生的读书人多数有一个本事:一见功课心绪自然清凉,整个下午埋头苦读。

    肚子饿了,之珊出来找下午茶,看见茶房有椰丝蛋糕,不管是谁的,吃了再说。

    她几乎把整张脸都埋进蛋糕里,鼻子上沾了奶油,有人伸过手指,替她揩净。

    之珊知道那是甄座聪。

    她不出声。

    茶房里有一架电视机,同事正围着看时事清谈节目。

    之珊立刻明白是甚么一回事。

    只看见一个端庄的女子从容地回答记者访问:「是,我也是杨汝得的学徒,我叫刘可茜。」

    正当之珊觉得事qíng已经不能再坏的时候,天色忽然转为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刘可茜回来了,她公开指证杨汝得。

    她稍微提高声线:「杨汝得一向利用职权玩弄女xing。」

    众同事嗡嗡声。

    有人不服,轻轻说:「小姐,你早已过廿一岁,你qíng我愿,谁玩弄谁,别说得那么难听。」

    「真是,穿金戴银,不知从何而来。」

    接着,大家听见记者问:「刘小姐,你也不是十八廿二了,一早知道他是有妇之夫,为甚么还一头撞过去?」

    之珊喝采:「问得好,本市记者水准大有进步。」

    「他暗示我会很快离婚,我等了三年。」

    「也许,这是你估计错误?」

    「不,他另结新欢,她就是王晶晶,这一番,他脱不了身。」

    同事们议论纷纷。

    「刘女士,你为甚么到今日才现身?」

    有人嗤一声说:「因为到了今日,她才明白,甚么叫做终身无望。」

    之珊这时提高声线:「还有工作等着要做呢。」

    同事们才二散开。

    之珊叹口气。

    甄座聪把手搁在她肩膀上,她含蓄地退开。

    她一言不发回到自己房间,捧着咖啡杯,看向窗外。

    她发觉事qíng有了奇异的发展:社会开始反过来同qíng杨汝得——这么多女人出来指证他无良,反而使人怀疑,喂,他到底有没有这样坏?她们又有何企图?

    周元忠打电话来说:“这叫做物极必反。」

    「你也发觉了。」

    “今日的媒介不易控制,电视台记者胡月媚质疑:『刘女士,我们查得你已收取巨额金钱,协议分手,为甚么此刻又作不平鸣』?」

    「问得好。」

    「之珊,你同刘可茜可熟?」

    「熟得知道她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笨女人,她原本可以置身度外,现在又回到火场来,不知为甚么。」

    「可能受人指使。」

    「有理智的成年人应知个人去向。」

    「也许,她非常憎恨杨汝得。」

    “一个人怎可勉qiáng另一人终身爱他。」

    「刘可茜在盘问下一直显得相当镇定。」

    「可是,仍然是为怨妇二字现身说法。」

    周元忠建议,「出来喝一杯慢慢谈。」

    「谁还敢同你喝酒。」之珊汗颜。

    「喝茶也一样。」

    「我要温习考试。」

    「啊,受到挫折打击,忽然长大成人了,临急抱起佛脚来。」

    之珊挂上电话。

    她拎起公事包下班。

    如常走到地下停车场,看到自己的车子,正想掏出车匙,忽然有人在後边用力拗住她的手臂,之珊还来不及大叫,那人已用力把她推进一辆保母车,车门立刻关上。

    「是我。」

    之珊惊得呆了,看上去反而像是十分镇定。

    原来要对付一个年轻女子竟是这样容易,只要开动车子,就可以把她载到荒山野岭。

    王晶晶是这样失踪的吗?

    坐在她对面的,正是周元忠。

    之珊正想问他搞甚么鬼,他却嘘地一声。

    保母车装着窗帘,他们从fèng中看到有人朝左边走去。

    之珊认识那人,她是梅以和律师。

    只见她在大柱位站了一会儿,有一部车子缓缓驶近,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有只手伸出来,递出一只信封,jiāo到梅以和手中。

    梅以和接过信封,放进手袋,立刻离开停车场。

    那辆车子渐驶走。

    周元忠轻轻问:「认得是谁的车子吗?」

    那是甄座聪的车子,之珊不知乘过多少次。

    「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开会。」喉咙已经哽咽。

    「车子里是他司机阿忠。」

    之珊问:「你一直守在这里?」

    周元忠点点头。

    之珊被他拗痛了手臂,正在揉手肘。

    如果他是对付她的人,她已经完了。

    「刚才我用力过度?」

    之珊说:「真没想到梅以和与甄仍有联系。」

    「我带你见一个神秘人,或者可以得到部份答案。」

    之珊讶异,「你的线索可真不少。」

    他坐到保母车上,开动引擎,带之珊离去。

    车子驶往郊外。

    想住得好些经济些,唯有住得远一点。

    小小村屋,平平无奇,但是门外摆了两盆大仙人掌,足有人高,圆润可爱,之珊不禁好感顿生。

    门一打开,只见屋里四处都是盘栽,主人家花了许多心思,不落俗套,配藤器家具,十分贴切。

    一个中年剪平顶头的男子走出来,“元忠,之珊,你们来了。」

    之珊纳罕,她见过这人吗?没有呀。

    「请坐。」

    中年人斟出茶来,之珊喝一口,觉得奇香扑鼻。

    只听得元忠说:「yù望花茶。」

    中年人叹口气,“元忠,我欠你一个人qíng,你想知道甚么,可以问了。」

    元忠欠欠身,对中年人说:「我想知道梅以和的事。」

    中年人低头沉吟,过一会儿他说:「我不认识你说的人,无可奉告。」

    之珊怔住,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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