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午的火车。”
傅安常的老家离b市很远,坐飞机也得五六个小时,那个行李包还是他大学时候用的,没有任何品牌的灰蓝色帆布包,边角都磨旧了,顾衿记得上大学的时候好像见过几次。
其实扔开工作,生活中的傅安常非常节俭。除了工作必要昂贵的行头之外,他几乎很少花销,每个月的工资奖金外快除了还房贷以外大都寄给了老家病重的父亲,连回家的交通都选择了最经济的火车。
她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酸酸的。
和傅安常怎么也认识五六年了,他对于顾衿来说,不仅仅是熟识的学长,一个帮助过她的上司,更是她曾经青春时光的一个标志性人物,除了同是外地来打拼的惺惺相惜以外,还有同样对一件事情不服输的热忱。
之前因为一个职位和他闹得这样僵,实在不该。
顾衿无措的站在门口,抓了抓头发。“那个……回去路上你注意安全,给叔叔带个好儿。”
傅安常问她。“你过年去哪儿?不回去看看你妈?”
“不回,我妈前几天去新西兰旅游了,有一个远房姨妈在那边,说想散散心。”
顾妈妈辛苦半辈子,几乎都在为顾衿的爸爸和顾衿操劳,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想法,顾衿当然全力支持。
妈妈不在,那当然是在婆家了。
傅安常没继续问下去,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印有公司公章的信封,装的很鼓。“这是财务一直拖着没给你的薪差还有一些相对应的职位补贴。”
顾衿惊讶,“不是说从下个月开始吗?”
她记得去财务签调动关系的确认书时自己提过这个,财务经理郁桦当时特地当着一屋子会计的面儿嘲讽她心急,但是几千块钱,她又抹不开面子去申诉,只好算了。
傅安常冷笑出声。“郁桦仗着关系在公司欺负人不是一天两天了,欺负人可以,但是不能拿客户部开刀,我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怎么当总监护着你们?”
顾衿心头一热,下意识把信封推回去。“你拿着吧,上学的时候叔叔总让你给我们带特产吃,这回当我代他们几个孝敬他的。”
傅安常不悦,“怎么?当了总监这么大方?”
他有自尊心,顾衿知道这是他雷区,只好悻悻收回来。
傅安常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的小盒子递给她。“过年了,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说完他怕顾衿不要,特地又追加了一句。“部里女同胞都有。”
拿了钱又收礼物,顾衿觉得自己有点心亏。她狗腿的拉开办公室大门,送傅安常下楼。
路过外面的办公间,大家都热热闹闹的跟两位上司起哄互相道新年快乐,气氛轻松温馨。
站在大楼下,傅安常拦车,趁着这会儿功夫,顾衿怕尴尬,赶紧找机会跟他把话说开。“前一阵我情绪不太好,那个……您傅大总监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出租车缓缓停在路边,傅安常叹口气。“等你跟别人服软,还真少见。”
“行了吧你,差不多得了,别装了。”顾衿厚脸皮,迅速不耐烦起来。
傅安常笑了起来。“这就走了,大过节的,你也没点表示?”
顾衿一愣,“啊?”
刚才给他的红包他也没要啊。
不能让出租车司机久等,顾衿愣神的空档傅安常迅速伸手抱了她一下,时间很短很短,短到顾衿都没来得及反应。
后面有几声急促的喇叭声传来。
傅安常拉开门坐进去,隔着车窗跟她挥手,扬着大大的笑容。“就当过年礼物了。”
顾衿喊他。“喂!!”
出租车迅速开走了。
顾衿站在原地无奈发笑,注视着那辆出租车,心里一下轻松了很多。
滴滴两声,依然有汽车在路边鸣笛。而且一下比一下急促。似乎是带着情绪的。
顾衿奇怪回头,旁政坐在车里,正拧着眉毛看着她,隔的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看见嘴跟神经病一样不停地在动,那表情,忿天忿地的。
约好了他来接她下班,顾衿差点给忘了。
她小跑几步蹿上他的车,车门还没关严实,他就劈头盖脸的。“嘛呢?嘛呢?我问你刚才你跟他干嘛呢?”
旁政这人有个习惯,在跟顾衿吵架或者讲理的时候,从来不好好说话,总是用京城根儿里二世祖那一套来对付她,就乐意跟她甩京片子。有些生僻词顾衿听不懂,他讲的又顺溜又得意,常常能给顾衿气的半死。
他刚才一着急,京片子说的有点走音儿,顾衿笑嘻嘻的,“呦,您还会说天津话呢?”
旁政抓了把头发,气急败坏。“不是,大白天的,就这么在路边抱一块儿?啊?我是不是来早了,再晚点儿来兴许还能看见你俩吻别啊?”
顾衿故意气他,“对啊,你再来晚点儿,我就跟他私奔回老家了。”
满大街挂的都是灯笼,顾衿讨喜庆,斜背了一只很流行的红色小猪包,带了顶红色的贝雷帽,她歪着头,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俏皮。
看着她那模样儿,旁政心里的不痛快散了几分,板脸发动车子走人。
一路上心里怎么琢磨都不对,明明上回给她那个案子是为了搅合她跟傅安常,这怎么还给他人做嫁衣,俩人关系越来越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