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也转身,眸子亮了几分,但随即又暗淡下来,“会有用么?”
李殊赫回答:“试一试总是没错的,皇上不要太悲观了。”
不是悲不悲观的问题,是他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了而已。
宋成也“唉”了一声,说道:“那你让他进来罢。”
李殊赫应下,没一会儿便请来了一人。
宋成也看了看他的装扮,这人大概像一个僧人,穿的有些破旧,手上的佛珠也是褪了色的,他笑盈盈地走上前。
宋成也疑惑道:“你不是说是神医么?怎么他穿的像个和尚?”
那人一听,嗤笑一声,“穿什么重要么?”
说完,他掀开帘子看了看躺着的徐槿容。
宋成也眼睛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十分谨慎。
那和尚一看到徐槿容,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竟笑出了声,“原来是这位姑娘啊。”
宋成也嗔怪道:“你认识?”
那和尚点头,“见过一面的。”
他伸手去触了触徐槿容的鼻息,不禁有些失望,“这姑娘已经没了呼吸,脉象停止,你们让我来看个死人做什么?”
宋成也抿紧唇,脸色格外难看。
那和尚说话直白,听得宫里的下人心惊肉跳的。
“这样说了吧,没救的,与其死等着,不如去纳其他妃嫔。”那和尚呵呵道。
宋成也看着他,眼带怒气,冷道:“朕的皇后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你若无能,走了便是!”
那和尚“啧啧”两声,似有些不屑,“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咯!”
李殊赫频频摇头,无可奈何的模样。
宋成也的手握得很紧,他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让他心碎的事实。
那和尚走过他的身边时,却忽然凑到他耳边道:“她戴的那枚玉佩,你若有时间,上宝觉寺去一趟,把这枚玉佩埋在那红豆树下吧。她的魂被困在这玉佩里,若是有可能,这玉佩能保她一命,若还是不行,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说完,他吹着口哨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边走边道:“江湖悠悠,闲云野鹤才是我的归宿啊!”
莫名其妙的一句,就在大家以为这位年轻的君王会发怒之时,只听他说道:“多谢!”
宋成也走到床边,替徐槿容摘下那枚玉佩。
直到拿在手中,他才感到真实的沉重感。
不知多久未见了,没料到跟这玉佩最后还是有难以摆脱的情缘纠葛。
他微微叹了口气,也懒得去回忆那段往事了,他将玉佩揣在怀里,对宫里的下人道:“好好守着皇后,不能有任何闪失。”
宫女面上答应了,不过大家心里都觉得奇怪,这皇后不就是具冷冰冰的尸体嘛,还能有什么闪失不成?
宋成也按照那和尚的吩咐,当日便赶到宝觉寺。
看着熟悉的建筑,他想起那一次遇到冯忆姗的时候,那时斗嘴的日子忽然也让人觉得莫名的怀念。
想着想着,他沿着石梯走到了那棵红豆树下。
那棵红豆树还是没有变,只是好像比以前更粗了一圈,枝叶仍旧繁茂,树上挂满了红布条。
宋成也走到树下,刨开一层层土,将那玉佩埋了进去。
等做完这些,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那和尚怕不是在糊弄自己吧!
想到这里,宋成也轻嗤一声,他转身去。
正当他要走时,一个僧人走了过来,他自言自语道:“这棵红豆树不是一般的红豆树,而是天上的一个小仙化成。当初这小仙为了报答她主子的恩情,遂来到人间,化身成了这棵红豆树。她主子乃天上的守护神,专门管辖人间的□□。这小仙为了完成她主子的遗愿,于是守护住了整个长安城。长安城里的人只要来祈福的,往往都很灵验。只要在这红布条上写的姻缘,往往都能相守一生一世的。”
宋成也听得有些愣住,那僧人对他笑了笑,手上捻着佛珠,转身便走了。
等他回过神来,往后望去,那僧人已经不见了。
风吹起红豆树的枝叶,也吹起他的衣襟,宋成也感觉自己好似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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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去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眼,一月都过去了。
徐槿容仍然没有醒来,奇怪的是,她的身体却也没腐败,躺在床上,甚至周身还散发出香味来。
不管大家再怎么议论,他都说,北齐的皇后只有一位,只能是她,不管她是什么样的。
宫女太监们也不敢多嘴,细心守候着徐槿容的身体。
而同时,宋成也身为一位年轻的君王,背后有许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他,尤其是以前孝安帝的党派。
他亲自查除,挨个将这些人全部抓出来,压入大牢,没收全部家产。
收拾了头一批人,后面的规矩了很多,也不敢公然与之对抗。
宋成也倒也显得格外耐心,跟他们慢慢耗着,逼得有些人辞官,有些人则被他暗中贬到黄州。
孝安帝之前留下了不少烂摊子,比如黄河修筑堤坝,还有驿站供应以及贪污官银等等,宋成也一件一件地揪出来调查,把带头的直接斩首示众。
这位年轻的君王显得如此地淡定,做事却又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怀想以前,他驰骋疆场、身先士卒,守护域内百姓;如今四海归附,他大兴王道、虚怀纳见、偃武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