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全都脸色骤变,惊疑不定地看向纪湫。
却未能在纪湫脸色读出任何一丝被冒犯的情绪。
相反,纪湫颇有兴致地偏了偏头,“看来沈老师今天在海蓝金一日游玩得连修养的找不到了。海蓝金的工作人员看来都可以去考个游客接待证书了,应付刁钻旅客的经验可谓丰富至极。”
一向阴阳怪气的沈筱怀,第一次发现世界上竟然还有比她更阴阳怪气的人。
“到底谁没有教养,请纪总监多少说话注意点,可不是谁都可以拜师成平眉,也不是谁都可以辱骂一个文化传承工作者的,尤其是一家吊儿郎当的娱乐公司总监。”
好大的威风,成老师搬出来,还自诩文化传承人。
纪湫只觉得好笑至极,“您今日的表现可实在配得上成老师高徒,文化传承人的名号。跟您比起来,我们吊儿郎当仿佛也无所谓什么大事。”
沈筱怀脸上的虚伪笑意渐渐退去,“戏曲文化,你纪湫又不懂。我唱的好或者不好,你没资格评判。话说回来,我仿佛记得几天前不知道是谁家的赖在我门前不走,非拜托我来唱。真是好玩,我没有怪你们海蓝金员工买错药弄坏我嗓子,你们倒还责怪起我来了。”
站在人群后的小倩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总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小倩只是公司实习生,年纪小,还没毕业,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被沈筱怀捉弄了一整天,现在以为自己犯了弥天大罪,内疚得啜泣不止。
纪湫真是听不得。
这青涩单纯的小姑娘被欺负成这样,纪湫那股火气顿时就冒了出来。
耳边委屈的哭声,听得人心碎,纪湫确实没法像刚刚那样淡定应对。
米尔老师赶紧把小倩抱在怀里安慰,众员工也都责无旁贷。
沈筱怀却在数道愤恨的目光中,得意地抬高了头。
她认为,谁先动怒的一方,就输了。
对上纪湫血红的眼角,沈筱怀不屑地讽笑起了下。
这时,电梯门开了,风吹来一阵熟悉的香水味。
“亲爱的,我在楼下等你好久你都不来,所以我亲自来找你了。”
这声音……
纪湫回过头去,看见了正笑眼弯弯的楚贤。
分明对视的瞬间,楚贤的神色尽是得逞和畅快,却在走进以后,忽然摆出诧异惊喜的神色。
“这不是纪湫吗?好久不见了呢。”
沈筱怀亲热地揽住楚贤,装模作样,“你们原来认识吗?真是太有缘了。”
纪湫一下子就全懂了。
之前纪湫就隐隐感觉到,这沈筱怀来头不简单。
却没想到沈筱怀花了这么多心思拖延时间,原来是和楚贤合着伙在整她。
看着这位从见面之初就一脸自信高傲的纪总监,终于失去从容,沈筱怀心里满意极了。
她觉得这一仗,算是大获全胜。
是以,当沈筱怀挽着楚贤路过时,又恋战地停留了一下。
“纪总监看上去也不过才毕业没几年吧?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可真是令人笑掉大牙。靠着家里的关系直接就坐上海蓝金总监的高位,也不担心别人质疑宁配不配位呢。不过,年轻人嘛,不知天高地厚很正常,今天蠢一点,明天就能聪明一点。”
“配不配不需要你来多话!”
突然打断的男性音色,让沈筱怀微有愕然。
祝桑站在一侧门口,英俊的脸上萦绕着风暴。
“你这样的人,看来根本就不需要尊重,管好你自己吧,名门之徒小姐。”
沈筱怀吃过祝桑的闭门羹,她撩过祝桑的事,其实早就传遍了海蓝金,如今被他这样当众叱责,实在下不了台。
身后传来员工们嘲笑沈筱怀自讨没趣的议论。
议论如潮之间,祝桑自然而然一步越过,在沈筱怀面前遮住她半片身子,维护之意看得纪湫也讶异,更别说气坏了的沈筱怀。
楚贤在这个时候责无旁贷,“祝桑是吧,你太没礼貌了。”
祝桑看着跟前像是在责骂他,却又故作姿态扮俏皮的楚贤,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不明怒火,一股恶心涌了上来。
“什么时候竟然也轮到楚贤小姐说话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你做的事情,可是我知道,如果你还要点脸,不想我把你做的事情捅出去,就立刻离开。”
祝桑说话一向没有分寸,纪湫拉了拉他,怕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徒然让娱记狗仔狂欢。
祝桑扫了纪湫一眼,退了一步。
但身高近乎一米九的男性,以这样蓬勃的恨意直视,楚贤内心抖索起来。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爱憎分明,一旦讨厌什么人,那咄咄逼人的气焰是毫无顾忌不加收敛的。
楚贤震惊之色僵在脸上,与祝桑对视时脸颊滚烫无地自容,同时后知后觉揣测到他话里内容后,变得开始心慌无措,直到听见身边沈筱怀出声才回过神。
“呵,既然如此,那纪总监好自为之,不过……纪总监如果觉得我唱的不好,那就不要用好啦。”
沈筱怀怎么说这一场也是旗开得胜,那些不痛不痒的口舌之快,她并不需要放在心上——真正倒霉的,是海蓝金才是。
楚贤体会到这层深意,忽然找回了自信,对祝桑报以惯用的含羞带怯之笑,把祝桑恶心得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