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想来,如果是为死在监狱里的老六报仇雪恨,那就在合理不过了……
纪湫扶额。
她这是没走原剧情,反倒触发了隐藏线索啊。
难怪,原书整体性很强,环环相扣,高·潮迭起,草蛇灰线步步揭开真相。而商家灭门事件,却像一个匪夷所思的存在,可以说与主线毫无关系,唯一的作用好像就只是用来增进男女主感情。
可其实书中每个事件都是作者精心设计过的,每一步都紧紧围绕主题发进行发展。只是作者促狭,把这个悬念永远的留了下来。
纪湫感觉自己被坑了。
她哪里想过——
原主身世悲惨,从小父母双亡,被重男轻女的家长苛待,性格太温软被学校同学欺负……仿佛哪里都没有她生存的位置。
一直长到成人进入大学,她依旧逆来顺受温温柔柔,别人欺负她也从不反抗。
可没人知道,她这时的乖顺,已经只是伪装。
她的内心已经扭曲了。
接纳她的,是一群同样扭曲的怪物。
所以原主大概早就已经加入了这个名叫“蓝蝎”的黑暗组织。
眼下面对表情阴郁的少年,纪湫流露出恶女配该有的恶劣。
“正如你说所说,这个男人之前对我十分不尊重,我可不能让他轻易就这么死了。”望向少年的目光,带着兴致盎然的狡黠,“对吧,阿序。”
贺初序的眉眼显然一怔,而后唇角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白皙的皮肤透出一抹血色。
只听他失声笑了一下,仿佛很是不知如何形容此刻心情。
“六姐,你之前从来只叫我Mars。”少年羞怯地盯着脚尖,舔了舔唇瓣,“我太开心了,看来六姐姐终于不讨厌我了。”
说完才鼓起勇气看纪湫的眼睛。
少年圆溜溜的眸子亮晶晶的,闪烁着惊心动魄的光辉。
“既然姐姐都发话了,那我肯定不敢让你失望。”
他似乎欣喜若狂,赶着献殷勤,“姐姐肯定疼得走不动道吧,阿序抱你。”
纪湫连忙就要拒绝,贺初序兴奋得像个小孩子,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一意孤行地将纪湫从凳子上拦腰横抱起来。
纪湫猝不及防腾空而起,吓得赶紧抱住了贺初序脖子。
敏锐的触感,让少年的身子顿时紧绷。
然而这时身后响起剧烈的声响,让少年脸上的愉悦光芒顿时熄灭。
锈铁钢材相互间撞击得哐当刺耳,骨碌碌在商皑脚边滚了一堆。
一群恶徒将极力反抗的商皑死死摁回了原地,动作粗鲁又无礼。
纪湫看过去,发现男人正不顾压制地望着这边。
他的眼角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不知已经看了多久,以至于忍无可忍,如困兽一般,在笼子里不要命地左冲右撞。即便心知肚明,一切只是徒劳。
纪湫从未看到过商皑的这幅模样。
他将她死死盯着,剧烈起伏的胸膛,像是体内蓄满了怒气。
少年看向商皑的眉宇深深地蹙了起来,脸上流露出被打断的恼怒。
他压着嗓子极度不悦地呵斥一句,“一个人都看不住,一群废物!”
制服男们恭敬地颔首,把底下的商皑控制得更严了。
少年的耳朵响起声音,他扶着微型通话器。
约莫听了几秒,贺初序狡诈地弯起了唇角,“那群家伙来的真快。”
冷哼一声,贺初序抱着纪湫迈开脚步。
途经被制服男控制在地上的商皑时,故意提脚跨了过去。
贺初序抑制不住旗开得胜的畅快,好像大仇得报。
然而这一抹神采并未落进纪湫眼里。
纪湫越过贺初序的肩头,看向冰冷的石板地面。
商皑也正支起身子,吃力地看着她。
男人神色很难看。
额角痛苦难耐地渗着细汗,却又不甘倔强地勉力硬撑,面色紧绷得厉害,连两腮也被紧咬得抽动。在胶带以外露出的表情,透着骇人的压制,鼓起的青筋似乎随时都会裂出血注。见者无不心间颤抖。
然而始终凝望着纪湫的目光,正一寸寸地碎裂。
他不可置信地质问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是谁,走了怎样一条阴暗的路,又在这条路上待了多久,而他自己又在贺初序口中的“任务”里,扮演了一个什么工具……
以及——
奋不顾身拿着商氏的一切前来解救她的自己,如今又算什么……
纪湫闭上了眼,没再看他。
商皑眼睁睁地看着纪湫被贺初序抱着,步步隐没进了黑暗中,朝他渐行渐远。
他胸膛起伏的厉害,剧烈挣扎起来,被关在胶带中声音闷闷地响着,大概是在喊她的名字。
然而时刻警惕的黑衣人觉察动静,毫无道理地将他往地下压制。
商皑被控制得动弹不得,他被人摁进了泥里,缚住了羽翼……他一切的努力,在组织压倒性的力量下,只是杯水车薪。
随着那抹人影的消失,商皑脸色苍白的倒在了地上,在疼痛夺取意识的过程中,他仿佛看见自己世界天崩地裂。苍白的天际,像是被一只冷漠的手给撕成了碎片。
那曾小心翼翼拼凑的,如今却变成雪花一样的垃圾,纷纷扬扬地撒他的脸上,嘲笑他过往的认真,羞辱他的视为生命的尊严和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