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闻言,结夏只好赶紧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敞开的大门,薄耀光亚麻色的脑袋高傲地抬着,连个余光都没给他们。
结夏以为他终于消停,擦肩而过瞬间,却忽然被他伸手拉住。
他没用力,却已叫她挣脱不得。
结夏错愕地睁圆眼睛,又生气又害怕,只想赶紧甩开他。
谁知他手收得更紧,骨节分明的手漂亮得好似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此时却无异于铁铸的荆棘,将她牢牢禁锢。
半晌挣脱不开,她终于恼得低喊:“你干什么?”
薄耀光手腕转了向,轻轻松松就把她给捉到跟前,戏谑道:“这就急了?”
什么叫这就急了?
莫名其妙被恶名昭彰的校霸拽住胳膊走不了,任谁都会着急吧!
“你到底要做什么?”结夏憋红脸,惊慌得像只落网的小动物。
薄耀光瞅着有趣,他要是再戏弄下去,这小矮子只怕要急得哭出来。
便把空着的那只手伸到她眼皮子底下,轻佻说道:“我也受了伤,老师不在,你来帮我处理。”
结夏狐疑地看过去,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毫无瑕疵,他口中的伤怕是要用显微镜才能找得到。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季远,听到身后响动回了头,看见薄耀光逮兔子似的捉着结夏,心倏地一跳,立刻折返。
用力分开两人,顺势挡在结夏面前,把她牢牢护住,与此同时逼视薄耀光那双瞧不出真实情绪的眼,一字字质问:“有完没完?”
怕两人又打起来,结夏探出脑袋劝季远:“我没事,咱们回去吧!”
见季远护着结夏,模样甚至紧张。
将所有女生拒之门外的人,突然对一个没说过几句话的小矮子关心到自乱阵脚,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薄耀光心里的猜想渐渐明朗,震惊的同时又觉得讽刺,他这是打算赎罪么?
低头看了眼结夏,软萌的少女正偷偷瞪他。
他忍俊不禁,心道还真是小女孩,幼稚得令人发笑。
耐不住想多逗弄她一番,便越过季远去拉她的手,企图把她强行拽出来。
行到一半的动作,被季远拦住。
“你想干什么?”
“受伤了,叫她来给我处理。”
僵持间,彼此都在按兵不动。
担心这样下去又引发纠纷,结夏干脆如了薄耀光的意,从药柜的盘子里抽出一张OK绷,不情不愿地说:“我替你处理,别打架好吗?”
薄耀光轻哼一声,睇着季远,示意他赶紧松手。
那模样,似乎真的只是想要结夏帮忙处理根本不存在的伤口一样。
季远迟疑着退开,却没急着走,他和薄耀光没什么交集,摸不准他这出戏的意图。
斜睨而来的视线带了说不出的意味深长,好似能刺破皮囊探到内心深处的秘密。
季远被盯得直皱眉,见OK绷的一角已经粘到了薄耀光的手背上,便一刻不停地催促结夏离开。
这回他让结夏先走,整个人挡在薄耀光面前,不给他半点下手的机会。
身高相当的两个少年视线碰撞在一起,一个郁气浓重,一个笑意寡淡。
待结夏走远,后者收了笑,撕掉手背上摇摇欲坠的OK绷,抬手直接贴在前者脑门上。
季远的脸刹那间黑透,火气涌上来的刹那,薄耀光忽然凑近,压低的声音仿佛带刺的诅咒,在他耳边缓缓响起:“季远,你也重生了吧。”
第3章
结夏在楼道口等了许久,才见季远跟来。
少年微微垂头,额发遮挡住眼睛,只露出带了阴影的面颊和紧绷的下巴。
看上去心情似乎更加恶劣,神色也略带恍惚,也不知他和薄耀光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结夏担忧地问:“没事吧?”
她的声音很轻,落在心上却极重。
季远垂在身侧的手缓慢而用力地握紧,眼睛盯着脚下灰白相间的台阶,回答有隐约的轻颤:“没事。”
这根本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不想说,结夏也不好多问,沉默着和他一同往三楼走。
此时各个班都在讲开学事宜,倒没了来时的哄闹。
两人身后十步之遥的地方,薄耀光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走。
此时他已敛去方才的漫不经心,气质雪松般清冷深沉,寡淡晨光在他脸上镀一层漠然,那双眉紧皱着,仿佛突然变了个人。
踏上三楼台阶,入目处是小平台窗前的盆栽,上一届的毕业生留下来的多肉植物缺少照料显得有些萎靡,满眼毫无朝气的绿意让他略略失神。
习惯了每天早出晚归应付公司里大小事务的繁忙生活,一夜之间回到高三,这样清闲的早晨还真舒服得让人适应不过来。
地面投落着一圈圈泛白日光,倒比昨晚同学会上点亮夜幕的灯光黯淡许多。
只可惜,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间,却燃着索命的危险,让毕业8年后重聚一堂的人被困火海。
所有出口被堵死、灭火器不翼而飞、水龙头也被人提前拧走,他没撑到火警赶来便昏迷过去。
再醒来,回到早就卖掉的老别墅,衣柜上镶嵌的镜子里,染着惹眼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正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
起初他以为这是临死前走马灯似的人生回忆,但五感真实到可怕,加上时下流行的各种重生文穿越文,他冷静下来之后,初步判断自己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