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她手握兵权,又在萧国度过十年却安然无恙归国,更是在朝堂之上让萧屿对她暗中襄助——
他不信她的心从未变过。
十年光阴,易地而处,她虽是宋人,却不敢保证没有生出半点秦心。
再者就连小太子都在萧国长大……
宋寒时如若不想重蹈覆辙,就应当听他的,直接斩草除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处处被掣肘。
难道先皇的教训还不够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们夏家都是一脉相承的脾性,他敬重,却不能托付或者相信。
他们是守卫江山最好的兵器,但兵器始终是兵器,应当折戟沉沙,而不是载誉而归,后宫独宠。
*
南沁殿。
后宫之中,除去凤照宫之外,南沁殿应当是最好的寝宫。
甚至凤照宫在某些方面也不一定比得上南沁殿,南沁殿是之后宋寒时特意为春儿修筑的,不同凤照宫是历代皇后的居所,不似南沁殿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
春儿总以为自己是有那么点不同。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次的伤心泪流,她依然选择留在他的身边。
毕竟从一开始……是她别有目的接近他。
铜镜里,女人面容姣好,平日青涩天真的眉眼此时平添一抹温柔。
许是因为腹中胎儿的缘故,春儿总觉得自己与平时不同了,心境也有不少变化。
她垂眸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眉目满是柔情,“好在你福大命大,不然娘亲就见不到你了。”
一旁的丫鬟正在掌灯,闻言笑笑,“贵妃娘娘福大命大,日后定会有好运气,小皇子也是,吉人自有天相!”
春儿忍不住笑骂她,“你怎么知道就会是小皇子,不是小公主?”
小丫鬟忙道:“方才才说贵妃娘娘好福气,头胎定然是个小皇子的!皇后娘娘不也……”
似乎是说到某个不该说的人,小丫鬟一下子就闭了嘴,“贵妃娘娘……”
见春儿脸色收敛,也并未回应她,她连忙跪了下来,“贵妃娘娘饶命,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一时嘴笨!”
她一下猛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春儿蹙着眉头,看到她脸颊被她自己扇得有些红,连忙出声:“本宫又没怪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旁人见了还以为本宫在欺负你。”
小丫鬟这才收了手,小心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缓缓站了起来。
她眼里还挂着泪痕,春儿见了心里难受,刚要安抚几句,就听到外头尖声尖气的禀报声——
宋寒时过来了。
春儿脸色一变,忙对方才的小丫鬟道:“快去准备!”
说着,她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一下子有些犹豫,“等等!”
小丫鬟闻言停下了脚步,急急忙忙问她,“怎么了?”
春儿抿了抿嘴角,没有明说,只道:“没什么,你先下去吧,这里只留本宫伺候皇上,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其余的人也不要露面。”
“是,贵妃娘娘。”
南沁殿只剩下他们二人。
春儿眼中闪烁着细碎的眸光,看到门口出现的欣长身影小跑着迎了上去,“皇上!”
宋寒时见她脚下急促,蹙起了眉头。
待她到跟前时,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停了下来,“慢些。”
春儿闻言环住他的腰,笑得很是满足,“皇上,你都好几天没来啦!”
说着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臣妾和孩子都很想你。”
那一日她被宋回推倒在地,虽流了许多血,却是因为撞到了其他地方导致的伤口,并不是孩子出了事。
万幸孩子没事。
许是皇后被关这件事让她有了些信心,她有点恃宠生娇。
宋寒时轻轻推开她,虽不像平日那般冰冷,却也仅仅只是平淡而已,“身体如何?”
春儿撇了撇嘴,看着他的背影,“皇上只是担心臣妾腹中孩儿吗?”
宋寒时没说话,径直到了她卧房中,掀开帐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春儿脸微红,慢慢行至他身边,却看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床榻一侧的某块墙壁,一时之间有些好奇,“皇上,您在看什么?”
宋寒时回过神来,对她笑笑,“随便看看。”
许是他真的很少笑,也很少对她笑,她甚至都没见他笑过,除了那日他得知自己已有身孕时他难以克制地勾起嘴角让她知道他其实是开心的,除此之外的时间,她都不曾见到他的笑意。
春儿瞬间有些晃神,在他的笑意里有些晕眩。
即便她知道他们之间应当是势同水火的关系,可是……
春儿也在他身侧坐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见宋寒时没有拒绝,更是抿着嘴角娇笑,“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说。”
“……臣妾还有个弟弟,只比臣妾小一岁,他在宫外很担心臣妾。”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脸色。
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她也不想追究宋回什么责任了,只是再怎么样她也受了惊吓,皇上应该会看在她差点一尸两命的份上答应她的,她弟弟陈冬宝虽然是个外男,但毕竟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缘亲人,她想在宫中为他谋求个一官半职应该不难罢?
“臣妾不求他飞黄腾达,只要有一处地方安身立命便可,皇上尽管给他安排最苦最累的差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