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安分地贴在他怀里,抬眼看着他稀长的睫毛。
高桥看着谢迟手里提着的酒瓶子,“该带她尝尝我们大日本的酒。”他忽然贼眉鼠眼地奸笑一声,凑近些,用手挡着嘴,“我不会告诉美知小姐的。”
何沣朝他微点头,“那我就先走了,改日一起喝酒。”
“哈哈哈哈,快去吧。”
何沣揽着谢迟离开。
走远些,谢迟问他:“美知小姐是谁?”
何沣不搭腔。
“你的日本相好?”
“不该你问的别问。”
“藏着我,怕被相好的发现啊?”
“你这么漂亮,万一被他看上怎么办?”
“小池君这么厉害,护不住一个女人嘛?”
何沣移开视线,笑着沉默起来。
……
进了房门,何沣扯了扯衣领。
谢迟背靠墙看他。
何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车票塞进她手里,“滚回去,就别再来了。”
谢迟举起来弹了下票边,慢慢将它撕了。
何沣上前一步,握住她的后颈,“你非要惹我生气?”
“我有钱,不用你的肮脏票。”
何沣点了下头,“好。”
谢迟将碎纸扔洒给他,“滚出去吧。”
何沣没动弹,“昨夜死了个日本人。”
“嗯。”
“就在这附近。”
“噢。”
“没人过来检查吗?”
“有啊,一大早扰人清梦,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吓死了。”
何沣揉了揉她的后颈,“什么时候走?”
“明天,怎么,怕”
未待她话说完,嘴巴被何沣猝不及防堵住。她愣住了,竟一时忘了推开。
何沣松开她,“亲一下,不介意吧?”
谢迟一巴掌甩了上来,打得他脸麻麻的。
何沣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捏着她的下巴揶揄地笑了一声,“都跟我上车了,装什么清高?以前不是挺配合的?”
“是啊,我一直贱得很,用身体跟你换活命。”
何沣敛起笑容,放下了手。
谢迟往里走,将桌子挪开,从里头拿出一把刀来。
何沣不动声色盯着它,心却在颤栗。
谢迟走回来,将刀给他,“这是之前你二叔送给我的,你应该是不记得了了。在我这放了这么多年,现在还给你。”
何沣接了过来。
谢迟道:“上面的石头被我抠了卖掉了,后来又找了颗差不多的镶上。”
何沣没有说话。
“不知道因为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忘了家仇国恨……我下不去手杀你。如果你真是在帮日寇,那祝你不得好死。如果不是”她无力地看着他,“这里的空气都让我觉得屈辱,除了鬼子和汉奸的血,冲不走这乌烟瘴气。”
“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话,我不认识你。云寨的少当家,在三零年的冬天干干净净死在了山上。”
何沣轻笑一声,不屑地扔了刀,“一把破刀,你不要就扔了吧。”
谢迟垂眸看着地上的短刀。
“走了。”
他立到门口,杵了一会儿,开门离开。
他快步走下楼,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
一路狂飙,忽然停在路的尽头。
他紧紧握着方向盘,忽然拿起旁边的枪狠狠甩向自己的脸。
他咬着牙,头撞了两下方向盘。
鸣笛声被磕响,吓到了从前面路过的一男一女。
又是个日本人,还搂着个日本女人,冲车内骂了几句。
何沣正没处撒火,猛地打开车门,两步走上去一脚踹上男人的胸膛。
八成是断了肋骨,疼得他倒地哇哇叫。
……
第48章 中国人
何沣踹的是《盛京时报》主编的一个什么什么亲戚,他没仔细听,一直盯着桌上的绿罩台灯发呆。
佐川敲了敲桌子,何沣回过神,看了他一眼。
“菊池君很生气,打电话到了东京,你父亲联系不上你,电话打到我的办公室,让你亲自去道歉。”
“不去。”
“他断了三根肋骨,吵闹着要登报,你也知道他在沈阳的关系,真要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佐川长叹口气,“现在国际对满洲的关注十分密切,前段时间还差点爆出了药品研究的事,你在新京太嚣张了,上次打死那个中国女人好不容易才压下来,你也不想让家族蒙羞,让大日本帝国蒙羞,被你的父亲招回东京吧?”
啰里八嗦,何沣听得实在烦,无奈地站了起来,“我去。”
今天下午只有一班去北平的火车,何沣算好了时间,先去了趟医院。
小菊池一见他进来,气的快七窍生烟,疼得紧皱眉头,嘴里吐出喔喔嘎嘎的日语。
何沣淡定地走到他床边,把一束花放下。
“我不会放过你的!道歉也没有用,我一定要举告你的恶行!”
何沣单手插在裤子口袋,站到窗边一言不发。
小菊池见他莫名其妙、不把自己放眼中的样子,更加愤怒,“你聋了!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何沣转过身,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包烟,他走过去,倒出一根点上,“还有心思抽烟,看来还是不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