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北晏帝王祁砚之,以手段狠厉无情闻名天下,但鲜少有人知其容貌俊美,玉质金相颠倒众生,便是连后宫的妃子比之都要逊色几分。
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美相男子,尤其祁砚之年轻,岁数不过堪堪及冠,称得上天纵英才。
可这般之人,作风手段却冷佞犹如地狱恶鬼,如此周而矛盾,朝廷大臣无不畏惧佩服,纷纷毕恭毕敬臣服于他脚下。
且祁砚之性格阴晴不定,没人能摸得清他的心思,寻常臣子说句话都要再三考虑,方才这人不知是不是今日吃错了药,上来就天花乱坠吹捧一番,着实没眼色。
议事殿内寂静,右相郑琮站在最前首,闻言看了那大臣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开口解围道:“林大人还是慎言的好。”
郑琮年纪不大,是被祁砚之破格提拔上来的人才,居于右相之位。
见郑琮给他台阶下,那大臣忙不迭应声,躬身道:“是是,是臣逾矩了。”
另一个鬓发皆白的年迈大臣徐徐开口,提议道:“禀王上,您登基不久,凤位却依旧空悬,如此这般无人管理后宫恐怕不妥,还是择一品行端庄,有母仪风范的娘娘册立新后为好。”他是左相陆文弗,相对稳重自持。
左相亲自开口,顿时引来不少大臣的注视,大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起来。
皇后位置空悬着,不仅后宫妃子争相觊觎,便是连朝廷大臣都暗自关注。
谁若能坐上皇后的凤座,那便是连带着身后的母族一同显贵增光。册立新后事小,朝廷的势力变动才是真。
祁砚之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靠在上座,眸光深沉。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中忽而出现了一道冷淡清傲,携着暗香的身影。
那女子一袭荼白衣裳,眼里满是仇恨。
被迫跪在他面前,脊背却挺直,一字一句,声音泛着冷意:“我当初就该杀了你。”
……
祁砚之神色莫测,修长指尖轻点扶手,说道:“皇后的事情,容后再议。”
阶下的群臣对视,不知道王上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但都应承下来俯身告退,陆陆续续走出了议事殿。
见大臣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大太监徐屏拢着袖子上来,笑容和蔼:“王上,今日您翻了谢美人的牌子。”
然而,话语落下,祁砚之却半晌没反应。
徐屏不由疑惑地抬眼看去,便见那向来阴晴不定的俊美帝王注视着议事殿外亮起的盏盏宫灯,薄唇紧抿,眼中神色莫测,不知方才是想起了什么。
下一秒,忽听他冷声开口:“白乌。”
不知从哪里迅速闪出一道身影,白乌一身墨黑劲装出现在阶下,俯首拱手回道:“王上。”
“给孤好好去查一查,”祁砚之的声音因染上不悦而有些喑哑,话间压抑着阴沉情绪。
“齐宁皇宫里,有没有叫一个怀卿的人。”
说话间,他修长指节轻敲了两下龙椅扶手,清脆的声音顿时在空旷的议事殿内层层荡出去。
伴随着那低沉的嗓音,分外清晰,令人毛骨悚然。
徐屏在旁边安静站着,心中琢磨着这名字熟悉。
好像……好像是谢美人昏迷不适时呓语出的名字?想到此,徐屏隐约明白了什么。
白乌恭敬应声,随即身影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祁砚之周身气压很低,可见心情不好,底下站着的小太监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徐屏拢着衣袖上前,弯腰笑道:“王上,时辰不早了,是时候该休息了。”
闻言,祁砚之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徐屏一眼。
徐屏低着头,装作浑然不知,恭恭敬敬问道:“王上今夜是?”
老家伙,明知故问。祁砚之嗤笑一声,甩袖起身:“摆驾重玉宫。”
作者有话说:
不要养肥我呀,你们的评论就是我的动力ovo
第9章
纸鸢将红纸放到木台上,看向铜镜中的女子,笑道:“美人,这样可好?”
此时已然入夜,就寝时间将近,纸鸢思来想去,便只为自家美人描了浅淡的黛眉,又为她抹了口脂,其他并不作妆饰。
然而仅仅这般略施粉黛,于夜晚烛火下一眼看去,铜镜中的女子清冷婉约,当真美得不可方物,好似那画上冰雪般的人儿走下来了。
见谢芙垂着眼,漠不关心的模样,纸鸢又笑吟吟开口,想讨她开心:“美人有所不知,奴婢在宫中伺候许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您这般清水出芙蓉的美人呢。”
谢芙徐徐抬眼看向她,注意力却不在后半句话。
黑白分明的眼眸如水洗过,轻声道:“你在宫中,已许多年了?”
祁砚之也才登基半年时间左右,那么纸鸢是先帝仍在世时,便已在宫中了?
她的目光平静清冷,纸鸢一愣,察觉自己失言,连忙躲避视线垂下头去:“……是奴婢多言了。”
见纸鸢并不想谈及之前的事情,对此避之不及,谢芙也没有多问,她将木梳放到梳妆台上,才刚起身,便忽然听外头宫女诚惶诚恐的声音传进来:“见过王上!”
隔着影影绰绰的山水屏风,谢芙看见那道修长的玄色身影迈步进了重玉宫。
她身子不可避免地僵了僵,手搭在梳妆台上,不消片刻,余光瞧见祁砚之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