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芙心一紧,正要进去,却被守在殿门外的两个宫女拦住。
其中一个宫女打量着她秀致的眉眼,有些拈酸吃醋,不由阴阳怪气道:“你是谁?可知乱闯王宫是要被王上砍头的!”
谢芙没有理会宫女的诘难,只道:“让我进去。”
她气质本清冷疏离,平日也不爱笑,此番紧蹙着眉,倒将那两个宫女唬的一顿。
原先开口的宫女瞧见她身上的龙纹衣袍,震惊过后,眼睛瞪起:“你是王上的什么人,怎么敢穿王上的衣物?”
谢芙眼风掠过,另外一个宫女打量着她,心中暗怵,思量一番想起此次王上归来带了两个人,除了里边关着的那个小女孩,这应该是另外一个女子,于是给先开口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边警告边开门:“别打什么歪心思,不然有的你苦头吃!”
殿门被打开,谢芙刚进宫殿,便瞧见冰凉的地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小小身影,正在抹眼泪:“皇姐……”
谢芙眼眶红了,走过去蹲下,声音放轻:“阿葵,你受苦了。”
小谢葵抽抽搭搭,看见她哇的一声:“皇姐,你终于来了!”
谢芙安抚地拍了拍小谢葵的背,心疼道:“阿葵难不难受?皇姐给你去寻药好不好?”
齐宁皇室皆知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谢葵金枝玉叶,却自小便有喘鸣之症,太医费尽心思也无法根治,只得精心呵护着,这几日又是赶路颠簸又是禁闭,定是捱不住的。
小谢葵感觉喘不上气,却连忙摇头:“不要!皇姐别走!”千里迢迢来到陌生之地,身旁又没有亲近的人,她太害怕了。
“阿葵乖。”谢芙判断了一下,觉得谢葵状态很不好,不能再拖,“你生病了,皇姐给你去找太医来。”
顾不上小谢葵拉扯她的衣袖,谢芙起身看向殿内站着的宫女,低首道:“劳烦姑姑好生照看一下阿葵。”
那宫女模样惫懒,听见她的话也只是嘲笑地投来一眼,谢芙神色渐沉,咬了咬唇,复又放下狠话威胁,“若阿葵出了什么事情,姑姑难辞其咎!”
言罢,谢芙安抚了下小谢葵,便飞快出了宫殿。
她先回了原来的宫殿,祁砚之却已不在那里,没办法只得找宫女问,原来王上去了议事殿。
谢芙绕过长长的宫殿,一路勉力支撑寻找,因她披着祁砚之的衣袍,一路上也无人敢拦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晚,谢芙费尽一番周折,终于来到了灯火通明的议事殿外。
她想要进殿找祁砚之,却被守在议事殿外的太监拦住。
那是掌事大太监徐屏。徐屏待在宫中已有数十年久,已上了一定年纪,双眼精明,神态从容,一看便是君王御前的人物。
见到她身上祁砚之的衣袍,徐屏拢着衣袖过来,问道:“姑娘是?”
她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谢芙如实说了。
听见她的回答,徐屏眼珠转了一圈,想到私底下那些小太监议论王上带回来仔细照料的那个亡国公主,琢磨着道:“姑娘这是要找王上?”
谢芙却不回答,蹙眉侧头问:“祁砚之在不在里面?”
不愧是御前掌事太监,徐屏虽然诧异于她直呼王上的名字,面上却也没有表露,只道:“王上是在里头,不过……”
未等他话说完,谢芙已然推开殿门,自顾自进了去。
徐屏见不好再拦,心中暗道这个女子或许在王上心中地位不一般,便只站在外头默默观望着。
直对着殿门的坐榻没有人,空气中浮动着银叶疏冷的龙涎香,隐约的说话声从里间传来。
她略定了定神,走进里间,便看见一袭常服的祁砚之靠坐在明黄软踏上,几个大臣低着头站在祁砚之跟前,如履薄冰地禀报朝廷事务。
她进来的这一番动静不小,那几个朝臣纷纷扭头闻声看来。
见是一介弱女子当众闯进议事殿,他们不由惊骇地断了话头,猜测她的身份。
祁砚之掀眸看见她,竟也无波无澜,狭长眼眸微眯。
“公主怎么来了?”
谢芙不想拐弯抹角,只道:“祁砚之,我需要太医。”
话音刚落,那几个朝臣更是震惊得魂不附体。
整个北晏都知道新上任的帝王祁砚之性格狠厉阴鸷,寻常人一句话不对便可能被夺去性命,如今居然有人大逆不道直呼王上的名字?
更令他们惊骇的是,王上居然没有生气!
祁砚之扫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穿着自己衣裳的模样十分满意,示意几个大臣,“你们先下去。”
偏殿中的朝臣告退之后陆续出去,临走前都悄悄看了她一眼。
谢芙没注意这些,她见议事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等不下去,再次上前,“祁砚之!”
“嗯。”祁砚之竟也应了。
随即淡淡拍了下身侧的坐榻,“过来。”
谢芙怔了怔,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违逆他的意思,忍着抗拒的心理走上前,坐在他身旁坐榻的最外围。
“我……”
谢芙刚想说话,却突然惊呼一声。
原是祁砚之竟揽着她的腰将她锢进了怀里。
男人眉眼沉沉,一言未发,似乎是因她坐的距离太远而不悦。
他此时没有穿正式朝服,着一身绣以金线银纹的长袍,几许墨发垂坠下来,轻轻扫在她的脖颈边,那股似有若无的轻触如同钻入骨髓的酥麻,一直麻到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