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兰大姑娘不情不愿地应了。
荷叶和莲蓬一直跟在兰夫人身边,自然很清楚兰夫人的心思。
因而,她们到了兰大姑娘身边,便引着她做这做那,又仗着有夫人撑腰,把兰大姑娘这边原本的丫鬟都拿捏住了。
有她们两个镇着,那些从前和素芳两个交好的丫鬟也不敢再提她们,更别说替她们求情说项了。
果然不出兰夫人所料,兰大姑娘很快就把原先那两个丫鬟给抛到脑后去了。
荷叶和莲蓬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却又愁眉苦脸起来。
因为,那两个丫鬟好说,那傅家郎君却是难办了。
兰大姑娘虽然自幼娇纵,却也不是不学无术的。
在丹青一道上,她颇有几分痴性,连教她念书的女先生都赞不绝口。
这本是一件好事,兰家上下也都与有荣焉。
但是,最近这些日子,荷叶和莲蓬伺候在自家大姑娘身边,却发现,再也不画以前喜欢的花鸟了,全部改画人物了。
更要命的是,画得全是一个萧轩疏举的少年郎。
原本她们俩不知道这少年郎是谁,但莲蓬稍稍认得几个字,就从画上陪的诗词上看出了端倪。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
真是一句比一句直白。
莲蓬虽然没有具体念过书,但只看字面的意思,也知道这些诗词写得是什么。
私底下和荷叶一嘀咕,荷叶一语惊醒梦中人,“这画中人,莫不是傅家郎君吧?”
“嘶~”莲蓬倒抽了一口凉气,又惊又怕地和荷叶面面相觑。
过了许久,她才下定决心,“这件事一定要禀报夫人。”
“对,一定要禀报夫人。”荷叶也坚定地点了点。
她们可不是姑娘身边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她们自入府伺候起,就是跟在夫人这边从跑腿做起的。
对夫人的脾气,她们了解得很。
如果她们知情不报,日后夫人追究起来,素芳她们两个,就是前车之鉴。
兰夫人得知之后,勃然大怒,当即就带着心腹婆子,把兰大姑娘所有关于傅棠的画作全部搜了出来,当着她的面焚成了灰烬。
“母亲,不要!”兰大姑娘挣扎着要去抢。
但这一回,兰夫人却不会再姑息她,当即就吩咐左右婆子,“拉住姑娘!”
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他们兰家的名声就毁了。到时候,一家子的女孩子都要受牵连。
兰夫人是疼爱女儿,但这不代表她就不疼爱自己那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女了。
而且,有一个思慕外男的名声,女儿还怎么说亲嫁人?
想到说亲嫁人,兰夫人不由沉沉地叹了口气。
原本她已经开始为女儿在门当户对的人家相看少年郎了,但如今见了女儿这为了傅家郎君疯魔的样子,她也不敢再想着门当户对了。
不然,万一婚后女儿做出了什么事来,他们家可压不住。
心思转动间,她就想起了自素芳园签售会之后,就时常在自家门外徘徊的那个书生。
兰夫人早让人查过了他的底细,知道他家住城郊,是个小有资产的乡绅之子,在素芳园对自家女儿一见钟情。
原本兰夫人是怎么都不可能看上这么个女婿的,她兰家的豪奴家产只怕都比他家里多。
但是如今看来,这样一个家世普通,又对自家女儿情根深种的,却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女儿若是嫁到他家里,虽然凤冠霞帔的希望渺茫了,但凭兰家的势力,那一家子都得捧着她女儿。
这样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好。
打定了主意之后,兰夫人就把兰大姑娘禁足了,转头就和丈夫商量起了这件事。
就宋汐所知,这两家昨天已经交换了庚帖了。依着兰家的意思,怕是好事将近。
如今她就只盼着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那兰大姑娘赶紧嫁出去了,省得还贼心不死,惦记她家夫君。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可见,有些人是经不起念叨的。
他们这边刚说到兰大姑娘,那兰夫人就领着备嫁的兰大姑娘走进了锦绣坊。
兰夫人是没见过傅棠的,虽然她认识宋汐,但宋汐是背着门站的,她也没看清是谁。
今日她之所以肯带着女儿出门,是因为女儿最近几天似乎是已经认命了,不再闹腾了。
她就带着她出来透透气,顺便到锦绣坊采买一匹上好的朱红布料,给女儿裁嫁衣用。
哪曾想,一路上都好好的女儿,一进锦绣坊,就像着了魔一般,突然就甩开了身边跟着的莲蓬,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郎面前。
不过,兰夫人很快就不觉得这少年郎陌生了。
因为,兰大姑娘已经又惊又喜地喊出了一句,“傅郎,我终于见到你了。”
——原来是他!
兰夫人心头一惊,含怒看去,却在视线触及那少年的容颜时,怒气消去了大半。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这可真是冤孽,怎么就叫她女儿碰上了这么个人呢?
可傅棠却是一脸的懵逼,疑惑地问:“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