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被他爹一个人管着,都觉得难以忍受,更何况太子殿下被满朝文武盯着?
只怕想自由自在地喘口气都难吧?
所以,对于他爹对他提的,到了太子身边,要努力劝谏太子,让太子早日归入正途的要求,他前脚答应之后,后脚就立刻抛诸脑后了。
孔夫子不是说了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这可是在践行圣人之言,相信父亲大人就算是知道了,也一定不会怪罪他的。
严肃:敢糊弄你爹,劳资打不死你!
严谨: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才和鄢陵侯世子傅棠相互见了平礼,就从门口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还好,还好,先生还没到,我没来晚。”
鄢陵侯世子已经在这里了,来的这个不用问,肯定就是理郡王世子了。
严谨侧了侧身子,视线微微向门口瞥去,就看见一个轻袍缓带的少年公子大步而来。
这少年看起来比他小一些,身姿单薄,肤白如雪,手里握了一把没有展开的折扇。由于走得急了,气喘微微,额头见……汗?
等等,那汗水流过之后,一道一道的是什么?
严谨目光一凝,仔细看了又看,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原来,理郡王世子的脸白,不是真白,而是涂了脂粉那种白。
他觉得,自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然后,他就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脸同样很白的鄢陵侯世子。
傅棠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满脸疑惑地看了回去。
严谨:“…………”
——这叫我怎么说?问你一个大男人有没有涂脂抹粉?
我一个钢铁直男,怎么问得出口嘛。
偏傅棠还没有眼色,又向他投来一个疑惑的小眼神儿,“严兄?”
严兄?
得,这位小傅世子还是个自来熟。
严谨保持微笑,“没什么,只是少见傅兄这般俊美的男子,不由自主就多看了几眼。”
“啊?是吧?”
被这一波彩虹屁一吹,傅棠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大兄die,哥没白帮你在太子面前说好话,你果然是个上道的人。
那边宋潮已经向太子行完了礼,来和两个同僚见礼了。
“傅兄,你还是一样的早呀。”
“傅某也是刚到而已,只是比世子早了一步。”
“傅兄谦虚了。”
宋潮笑了笑,就看向了严谨,“想必,这位就是严大人的爱子,严公子了吧。”
严谨拱手施礼,“严某给世子请安。”
“大家都是同僚,严公子何必这么多礼?”
话虽是这么说,宋潮自己的礼数也一点不少,几乎是立刻就回了礼。
而且,他喊傅棠是“傅兄”,喊严谨则是“严公子”。
其中的远近亲疏,让人一听就能听得出来。
在宋潮看来,眼前这个,还知道能在这东宫坚持几天呢。他一个宗室王子,实在没什么结交文臣之子的必要。
对面的严谨似乎是洞悉了他的心思,接下来都如他所愿,和他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今日来授课的,是老太傅胡侃,严谨也正好行了拜师礼,向老太傅敬了茶。
傅棠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学渣和学霸,在教导主任这里的待遇,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比如他和严谨。
想当初他拜师的时候,胡太傅只考校了他一个问题,就满脸恨铁不成钢地让他坐下了。
如今轮到严谨么……
唔,他一盏茶已经喝完了,正在给自己倒第二碗。
胡太傅轻轻瞥了他一眼,就伴随着哗哗啦啦的倒水声,继续提问今天捡到的宝了。
没错,在接收了一、二、三个或者不听话或者渣的学生之后,猛然遇见严谨这么个品学兼优的,对于胡太傅来说,可不就是捡到宝了?
两刻钟之后,终于想起来自己不止一个学生的胡太傅,意犹未尽地喝了一口茶来润喉咙。
然后,他神情和蔼地对严谨说:“不错,不错,你回去坐吧。”
严谨暗暗松了口气。
——他对这类刚正不阿的老先生有心理阴影,被考校了这么久,他脸上的笑容都快考裂了好伐?
怕了,怕了,原来太子的东宫也躲不开老先生。
自踏进东宫之后,严谨第一次祈祷,看伴读不顺眼的太子快点把自己踢走。
而老太傅和他的期待,则完全相反。
“殿下,陛下这一回,着实是给殿下找了一个好伴当啊!”
老太傅捋着胡须,满脸期待地看着太子,就盼着太子说一句会留下严谨的话。
严谨见状,暗暗窃喜。
——哈,老先生请再接再厉,多说几句!最好是说得太子殿下厌烦不已,立刻让在下滚蛋。
对于上过书院的严谨来说,太子这样的问题学生,他可是太了解了。
这类人都有着强烈的逆反心理。
特别是在面对长辈的时候,这种心理尤其强烈。
胡太傅暗示得这么明显,太子能听他的才怪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见太子挑眉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既然太傅喜欢严卿,那日后就让严卿好生侍奉太傅便是。”
看吧,看吧,我就说……等等,殿下您说了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