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花窗帘被拉上,屋子里开了灯。
茶几上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花茶,电视里正播放一部挺老的片子。
江苑对这种有些年代感的电影总是格外偏好。
屋外是吵闹寒冷的大雨天,屋内却温暖安静。
江苑靠在贺轻舟的怀里看着电视。
偶尔和他讨论下剧情,但他看的并不认真。
他好像对这些娱乐消遣的东西没太大兴趣。
江苑说人在逐渐变老的过程中,最先体现的,就是对很多事情的不在意。
贺轻舟笑了笑:“心老了,身体还没老。”
然后,江苑便体会到什么叫自食其果。
他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让她切身感受,他的后半句话,是真是假。
所处的位置,早就从客厅的沙发到了卧室的床上。
江苑做了一个梦。
噩梦。
她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仍旧感到后怕。
身上冒冷汗,呼吸也急促。
贺轻舟抱着她,手轻慢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柔声哄着:“做噩梦了?”
直到此刻,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的怀抱让她感到安心,噩梦带来的恐惧也被磋磨大半。
“我梦到我留在了那个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她问他,“贺轻舟,你有想过吗,万一我不回来了呢。”
当初出国,她确实做好了不回来的打算。哪怕后来回国了,也的确没有想过要去找他、
还是后来得知,这么多年,贺轻舟一直在等着她。
是因为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等到她吗?
头顶安静很久,只能听见还算平稳的呼吸声。
然后,他稍显低沉暗哑的嗓音,便缓慢落入她耳中。
“江苑,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我。”
答非所问。
但又明确的给出了答案。
他当然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他还是盲目的坚持,漫无目的的等下去。
与其说是在等她回来,不如说是在守着回忆。
守着江苑留给他的回忆。
江苑叹息一声:“怎么这么傻。”aishangba.org
他却笑着去牵她的手:“至少我等到了。”
他的前半生,所有的一腔孤勇都用在江苑身上了。
不求结果,只顾当下。
也正是因为他的孤勇与真诚,将江苑从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以他一己之力,徒手拯救了江苑。
泰戈尔说过:那想做好人的,在门外敲着门。那爱人的,看见门敞开着。
江苑的人生中,前后遇到过很多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
但他们的爱有衡量,有退缩。他们觉得自己推不开那扇门。
可在贺轻舟眼中,那扇门是不存在的。
他满腔热忱,不畏险阻,只剩下爱她。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贺轻舟,谢谢你。”
“谢我什么?”
她说:“谢谢你爱我。”
他轻笑:“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爱你。”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周,大抵是突然的降温,感冒成了常态。
医院这些天总是人满为患。
难得的休息时间,几个医生在科室里讨论待会下班了要去哪里吃饭。
有人问江苑:“上次听刘医生说江医生快结婚了,最近不忙吗?”
江苑笑道:“应该还算忙,但这些都是他在处理,我也不怎么清楚。”
那个医生一脸羡慕:“江医生的未婚夫不光长得帅,还这么体贴,现在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多见了。江医生真是命好啊。”
旁边有人不满的打断她:“什么叫江医生命好,我看是那男的命好。我要是个男的,有江医生这样的老婆,我能比他还体贴。”
江苑平时很少参与她们这种类似的话题讨论,想不到今天的话题中心竟然成了自己。
她只能轻声笑笑,也算是给过回应。
下班前她去病房查看了下阿囡的情况,她爸爸今天也在,正拿着一本书,读给她听。
瞧见江苑了,她笑的高兴:“江医生。”
江苑笑着走过来,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
阿囡爸爸合上书,放在一旁,站起身:“今天状态很好,饭量也比以前大。”
江苑替她把输液的速度调慢些,夸她:“阿囡真棒。”
阿囡像是受到鼓舞一样,说自己明天要吃三碗。
江苑笑道:“也不能吃太多,当心消化不良。”
今天天气难得见晴,江苑建议许承泽多带她出去散散步,呼吸下新鲜空气。这样有助于情绪的调节。
阿囡却说要贺医生也一起。
许承泽想起前些天见到的那一幕,刚准备让阿囡别胡闹时,她却点头同意了。
许承泽给阿囡戴上帽子和围巾,生怕她受了一点冷风。
这才推着轮椅出去。
楼下散步的家属和病患很多,阿囡很快就和其他同龄的病人玩到一起了。
江苑和许承泽站在一旁,看着她。
“江医生,其实阿囡的手术,成功率不大,对吧?”
他带着阿囡求医这么多年,她的身体状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今不过是续着一条命罢了。
“阿囡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