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教授, 我明年三战考研，您带研究生吗？我可以报您的研究生吗？”
“您是做什么方向的呢？”
“要是考您的研究生，您更看重学生哪点的优势啊？”
殷九竹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合了张影, 就被热情的同学团团围住，仿佛是被奶狗纠缠的大猫，完全不能脱身。
人群外，同样拿着手机想和殷九竹合影的景旭呆立在原地，谁能告诉他，什么时候她的女朋友多了这么多迷弟迷妹啊？
方博文看热闹不嫌事大，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你不会直到现在才知道殷老师的魅力有多大吧？”
“……”景旭苦笑，知道归知道，但亲眼见到那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初见殷九竹的人会觉得她高冷不好亲近，但只要多聊上几句，就会发现她待人接物耐心且细致，绝对是一名良师益友。很多同学本来就很崇拜她的履历，这次聊天发现她如此可亲，当然要争先恐后和她多说几句、争取留下好印象，未来有机会成为她门下的学子。
“说起来，”方博文八卦地问，“你就没想过考殷老师的研究生？你给殷老师做了这么久的助手，你去考她的研究生，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想过，景旭怎么可能没想过？
但他和殷九竹私下讨论过几次，遗憾发现，他的志向和殷九竹的研究方向井不相同。
在父亲去世后，殷九竹便作出决定，她会放下临床诊疗，投身预防兽医研究，主攻布鲁氏杆菌病、沙门氏菌病、钩端螺旋体病等重要人畜共患病的分子病毒学和免疫学。
哪怕要用十年、三十年、三十年；哪怕她要为此付出她的青春、付出她的一生；哪怕她所学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人类与病毒搏斗的漫漫长征中微不足道的前奏……她也至死不渝。
人类用了上千年才战胜了天花病毒，殷九竹不知道，自己能否有幸在生命之火熄灭前，见到人畜共患病终结的那一天。
这不仅是为了已经去世的殷浩军，更是为了这片土地上许许多多的兽医、许许多多的畜牧者。
实验室的研究是枯燥乏味的，需要成千上万次的实验，需要突如其来的灵感火花，需要耐得住寂寞，需要十年如一日的潜心研究。
殷九竹很期待这样的工作节奏，但景旭的性格井不适合。
景旭的志向是成为一名小动物医生，他更喜欢在一线临床，与那些形形色色的动物接触，倾听这些动物身上的故事，为它们缓解病痛。他的性格更适合做医生，所以他会在临床继续深造。
听完景旭的解释，方博文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
“老景，咱院那么多人，最后决定继续做兽医的，不足四分之一。”方博文道，“像我这样考公务员的就有好几个，回老家找工作的又有好几个，甚至还有进互联网的、进快消的、跨考其他专业的……当初不少人都是被调剂进动医的，只有你，从踏入班级的第一天起，就立志成为兽医。”
景旭一直在向着那个目标前进着。他没有犹豫过，没有后退过，没有摇摆过。
方博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钦佩地说：“老景……不，景旭，你是我在大学五年里唯一一个兄弟，也是我最敬佩的人。加油啊，景医生！”
加油啊，景医生。
……
当殷九竹好不容易从同学们的包围圈中逃脱出来时，她的手机里已经多了三十多个新微信号码，问好的新消息堆满了她的微信。
她借口回办公室离开了大家，其实只是去旁边的小广场转了一圈，甩开热情的同学们，最终又绕了回来。
她在教学楼后找到了景旭……以及他旁边的方博文。
“殷老师！”方博文迎上来，特别兴奋开口，“刚才就想和您打招呼，没想到一转眼您就被人围住了！”
殷九竹也没见过那样的场景，她心有余悸地说：“同学们都太热情了。”
“不是大家热情，是您人气太高了！”方博文是个话唠自来熟，虽然他只在领养活动中见过殷九竹一面，但那副熟悉的样子，仿佛他才是殷九竹的正牌徒弟似的。
见两人聊得热络，被冷落的景旭不干了，在旁边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咳了两声。
殷九竹……殷九竹根本就没理他。
殷九竹和方博文聊得投机：“一直听景旭说，你是他的好兄弟、好舍友，也是他大学五年关系最亲近的好朋友，所以我特别想见见你，刚好趁着这次拍毕业合照，好好聊一聊。”
方博文又激动又兴奋，老景真是讲义气，居然在美女老师面前提了自己这么多次！！
殷九竹又说：“快到中午了，咱们不如找个地方吃饭，边聊边说？”
殷九竹挑了学校大门外的一家便民炒菜，价格不贵，最主要的是有小包厢，正适合聊天。
毕竟他们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不方便让太多同学老师听见。
他们在餐厅坐下后，殷九竹顾着和方博文聊天，随手把菜单推给了景旭。
景旭翻了翻，随口向服务员报了几个菜名。
方博文赶忙说：“景旭，你别光顾着自己点，也要让殷老师点嘛。”
殷九竹笑笑：“没关系，我爱吃什么他都清楚。”
方博文：“……？”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