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动之下,于老板当场捐了五百两黄金,并且许诺以后每个月叫人送一百两银子来。把师太们惊为天人,听说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文靖侯夫人,倒也罢了。祝夫人这个情形,留在计家还不如去那里。
车来了,祝夫人哭闹着不肯上车,淇雪哄她道:“我们带你去见唐知府。”
唐烨于她似乎有魔力,一听说去见他,便安静下来,乖乖上了车。燕燕坐在她对面,淇雪怕她发疯伤人,坐在旁边按着她。
到了东直门,不知出了什么事,有御林军在城门口搜查过往车辆,前面便拥堵起来。
轮到燕燕这辆车时,淇雪扶着祝夫人下了车,她也跟着下来。不想那御林军的头领认识她,忙不迭地作揖道:“原来是文靖侯夫人,您也不说一声,我们怎么好搜您的车呢,还请上车罢。”
燕燕道:“公事公办,你们搜你们的,别到时候出了事,又往我们头上赖。”
那头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讪笑道:“您看您说的哪里话。”
燕燕坚持让他查,他只好道了声得罪,叫一名手下上车去查。这时后面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两个人,因是太监打扮,燕燕便多看了两眼,其中一个不上二十岁,生得很是清秀,不知是宫里出来的,还是哪个王府的。
祝夫人也盯着他看,看了一会儿,傻笑起来。
那名御林军马马虎虎搜了一遍便下来了,头领又说了几遍得罪,燕燕带着淇雪和祝夫人上了车,继续往普济庵去。
祝夫人看着燕燕,笑道:“小淫妇,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宫里养男人。”
燕燕愣了愣,道:“你说什么?”
祝夫人洋洋得意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听见了,他们帮你送男人进去,好让你早点怀上孩子。”
这话惊呆了燕燕和淇雪,祝夫人一把握住燕燕的手,深情地叫了声妹妹,道:“他们都指望你了,你一定要争气,生个男孩!”一边说,一边看向燕燕平坦的小腹,咯咯怪笑。
燕燕心中巨浪滔天,一层一层将兴奋推至颅顶,她头皮发麻,几乎叫出声来,好一个计彩屏,好一个计家!
她攥住祝夫人的手,深深地望着她,道:“姐姐,多谢。”
祝夫人满脸懵懂,似乎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低头抚弄着乱糟糟的长发,曼声唱起一支金陵小调:“风流小姐出妆台,红袄红裙红绣鞋。后园月上,情人可来,无踪无影,只得把梯儿展开。小阿姐儿三寸三分弓鞋,踏上子花梯伸头只一看,分明是一枝红杏出墙来。”
燕燕跃动的思绪在她的歌声中渐渐恢复冷静,此事若被皇帝知晓,计家必然不留活口,她不能把这样一个麻烦送去普济庵。
“不去普济庵了,去水井胡同。”
车夫闻言便调转方向,往水井胡同去。燕燕在那里有一座空置的宅院,原是堆放杂物的,眼下也想不到更好的地方,只能将祝夫人暂且安置在那里。
到了水井胡同的宅院门前,天已黑了,燕燕脱下披风,给祝夫人披上,遮住她的脸,让淇雪扶着她下了车。
看房子的花嬷嬷和两个小厮打着灯笼迎上来,众人进了门,燕燕带着淇雪和祝夫人走到东厢房,道:“你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别人我也信不过,你且留在这里照看她几日,等我和侯爷商量好了,再做安排。”
淇雪点点头,道:“夫人放心去罢。”
燕燕回到家,谈璓正在书房看公文,见她来了,有些担心道:“你去哪儿了?我叫人去铺子里找,你也不在。”
燕燕在他对面的一张绣墩上坐下,道:“我今日看见祝夫人了,她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
谈璓见她神情透着兴奋,好奇道:“什么天大的秘密?”
“计家为了让计彩屏早点有孕,竟往宫里送男人,我想这男人应该是计彩屏身边的小太监。”
事关皇嗣真假,谈璓脸色大变,道:“有这等事!她为何要告诉你?”
燕燕道:“她疯了,计家待她很不好,我原想送她去普济庵,路上看见两个小太监,她便当我是计彩屏,说漏了嘴。我怕连累普济庵,将她安置在水井胡同的宅子里,让淇雪看着她。这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送她离开京城。”
祝夫人虽然杀了人,但谁也不好跟一个疯子计较。谈璓点点头,道:“过两日我派人送她去安全的地方,计家真是疯了。”
“富贵险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呗。”燕燕吃了口茶,道:“此事你打算怎么告诉皇上?”
谈璓望着香炉上的袅袅青烟,道:“皇嗣真假,既是国事,也是皇上的家事。我一个外臣不便干涉,我想最好由襄王告诉皇上。”
第九十四章 一枝红杏(下)
燕燕摩挲着茶盏,眉心微微拧起,道:“此事有损皇上的颜面,你确实不宜插手,但我怕襄王说不好,反而惹来不是。”
几番提及闵恪,谈璓发现燕燕对他有种奇异的保护欲,而且一向多心的她却把闵恪想得很简单,这种态度简直像长辈对晚辈。
谈璓觉得好笑,看她一眼,道:“沈小姐,襄王又不是三岁小孩,你多虑了。”
次日闵恪为军饷之事去了一趟户部,出来走在六科廊通往午门的路上,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一声:“襄王殿下!”
他蹙起眉头,回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日光下毫不掩饰对谈璓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