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为今晚遇到您是个偶然。”格里高利显然清楚这一点,但他并不清楚克莉斯的意图何在。
“我必须先对您精湛的技艺表示欣赏和感激,”克莉斯笑道,不过在格里高利眼中这个笑容就有点让人心生畏惧了:“因为您轻而易举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从知道国王有这个箱子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得到它。”
克莉斯盯着他的牛皮包:“打开它,格里高利先生,如果这里面是我寻找的东西,我才会拿走……如果不是,这东西就属于你。”
格里高利权衡利弊,顺从地用从国王身上复刻的钥匙打开了宝箱。
“what?”他自己率先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叫声:“画像?”
一副5英尺左右的画像,被卷起来放在箱子中,似乎因为国王的经常翻阅,页脚都有些泛黄和褶皱了。
这算什么宝贝啊?
克莉斯也失望地叹了口气,不是那本黑皮圣经。
她摇了摇头,看着格里高利将画像打开,这一刻她看清了上面的人,却一下子有如雷击。
一个美人,嘴角带痣的美人。
红色的痣,缀在美人的嘴角,她含笑拈起一朵玫瑰,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臂,像希腊神话中的白臂赫拉。
然而赫拉也许都不及她的美貌。
克莉斯呆呆地看着她,画像是如此逼真动人,如此栩栩如生,仿佛真人就在眼前,甚至克莉斯一伸手,就如同那一天晚上的梦境里,她轻而易举可以够到夫人的脸庞一样。
曼涅夫人,欧洲第一美人。
克莉斯曾经预想过她的容貌,用最延展的想象去描摹,就像兰蒂和艾玛对她说过的,侍女蒲柏长得像她,所以克莉斯尽可能地带入了蒲柏的半张脸——
现在克莉斯却知道她错得离谱。
她应该带入整张脸去看。
第75章 他行了奇事
“这不是蒲柏吗?”劳拉看了半天:“她怎么变得这么高贵动人了?她怎么还出现在国王的宝箱里?”
她不知道画像上的人是谁, 她以为是蒲柏。
像到这种地步……怪不得艾玛和兰蒂都表现出了反常。
克莉斯吐了口气出来,如果细看的话,不难发现蒲柏和曼涅夫人还是有不同的, 她刚才仔细观察了,比如嘴角的一颗痣, 比如上翘的眼角, 蒲柏没有皱纹, 而曼涅夫人似乎有一些岁月的雕琢痕迹。
曼涅夫人额头稍微低矮一些,蒲柏的额头更高,耳朵也是如此。
还有身材,夫人的身材窈窕、阡秾合度,而蒲柏身材高大,又多了一份健美。
再从气质上讲,夫人顾盼生辉,仿佛刚刚从蚌壳中诞育的柔光四射的珍珠,又像是白玫瑰上凝聚的一滴晶莹剔透的露水……
而蒲柏就多了一份狂野的天性,克莉斯至今难忘她叼着黑麦麦秆,翘着腿在河边牧猪的样子,轻盈矫捷如同翠鸟的绶带,而嘴角常常挂起的讥讽笑容, 绝对是独属于他的特质。
在克莉斯陷入恍惚的时候, 格里高利却微微摇了摇头,他的眼中也有欣赏, 但更多的是惋惜, 似乎还有一种……回忆。
“不论任何的美人,最后都会变成……冢中枯骨,”他轻轻感叹道:“所以还是金银永不变质。”
克莉斯没有说话, 她比这房间中的其他人想得更多,比如国王为什么会珍藏曼涅夫人的画像,而且视作珍宝,经常翻看。
克莉斯简直不敢想下去了,“今晚国王不在寝宫,你拿到了宝箱,格里高利,但国王明天回来如果发现宝箱丢了,大概整座宫廷都要受到牵连。这只是一副画,虽然精美,但并非传世名画,算不上什么宝贝,而且也非我要找的东西……”
谁知格里高利却摇了摇头,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克莉斯小姐,您缺乏一些鉴赏的经验,这并非一幅普通画作,以我的眼光来看,画画的人必然是名家,在欧洲大陆能作出如此杰作的,屈指可数。”
克莉斯也承认这幅画非常美丽动人,“你知道这是谁画的吗?”
“我认为我曾经在一处雕像上,看到相似的手法,以及神韵,”格里高利将画像放入箱子中,站了起来,这一次他要裹挟着自己的宝贝离开了:“我要走了,克莉斯小姐,期待明天的宫廷巨震吧……小偷格里高利再一次光顾了国王胡夫的宫廷,偷走了他的两样宝贝。”
“……你就不怕我叫人过来,”克莉斯觉得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有恃无恐:“给你来个人赃俱获?”
“您不会的,小姐,”谁知格里高利咧开嘴唇笑了:“国王的秘密难道还想让更多的人窥视吗?”
他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打量了一下克莉斯,“您并不知道整座宫廷是如何偏向您的,对吗?您也不会知道很多年前曾有许多人齐心协力做了一件事,一件在我的职业生涯中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惊险刺激的、难以磨灭的事情……”
“于您而言,这是恩惠。”他留下这句话,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克莉斯真想叫住他,让他把话说清楚,但实际上这时候的人们普遍都喜欢打哑谜,不过克莉斯似乎从哪儿听过这句话,这应该是书中的谚语。
“我知道,小姐,”谁知劳拉拍了拍胸脯,念诵道:“这句话出自《圣经》诗篇第111节 ,原话是‘他行了奇事,使人纪念,’于您而言,这是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