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枫,”贺婉琼唤道,“其实琳琅阁里藏书众多,上乘武功秘籍也是有的,不如你先把身子养好,其他慢慢来吧。”
李青韵低着头没有说话。
只听江少枫淡淡一笑,说道:“其实人活一世,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我即便是没了武功,却还有知己佳人在侧,已不知让多少人羡慕,费心筹谋也只但求不愧先人罢了。”
贺婉琼怔了片刻,叹息着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李青韵和江少枫也不去打扰她,告退后便一起出了门。
两人走在崖间回廊上,侧目望见远处山峦天际,一前一后停下了脚步。江少枫回头看着李青韵,说道:“十七,你不要难过,我后半辈子即便不能陪你到白头,也都是你的了。”
李青韵走上两步拉起他的手,仰眸道:“我知道,江月府的血海深仇你绝不可能放下,换了我是你也一样。所以我们更不能分开,你走到哪里,我走到哪里,你可是江少主啊,不止武功高强,还心有智计,你忘了三年前我们一起在江湖闯荡时的事么?你的智计有我配合,你的武功,也有我来补。江月哥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江伯伯会在天上看着你,我么,我就在你身旁陪着你。”
江少枫深深凝了她良久,忽而仰头望着长空叹笑了一声:“我大概是这天下最幸运的短命之人。”他说着,复又看向她,“好,我们这对‘一青二白’,也是时候重出江湖了。”
一青二白?李青韵失笑:“你还记得啊?”
江少枫笑道:“怎么会不记得,你还嫌这个名儿难听呢。”
“不会不会,”李青韵摆摆手,“你说好听就好听。一青二白也挺好……”她话还没说完,心中忽然灵光乍现,于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裙,又看了看他身上的青衫。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着江少枫,似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你那时化名为白非离,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么?”
他一脸不置可否的模样转过头去看风景:“诶,你看这远处青山如黛,倒是不错。”
李青韵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旋即便笑了,哪有什么青山如黛,这时节,山间早就是红黄似火的景致当道。
她不觉笑出了两分得意之色,也不理他的欲盖弥彰,径自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因为思念我才起这个名字,还总是一袭青衫。”
江少枫低眉一笑,握剑的手往身后一负,转过身朝她上下一打量,含笑低声道:“彼此彼此。”
言罢,又举步朝前走去。
李青韵心头雀跃,一转身,便也小跑着追了上去。
两天后的上午,李青韵和江少枫正在阁里翻看藏书,忽然有门人来报,说贺婉琼要请江少枫过去一趟。
李青韵颇感诧异:“师伯只让江月哥哥去?”
门人表示阁主您没听错。
莫非师伯又要劝他散去功力?李青韵这么想着,便对江少枫道:“你无需在意师伯的话,一切有我。”
他听着觉得好笑:“是,知道你现在越来越本事了。”言罢,安抚式地拍拍她的肩,“放心。”
待江少枫前脚刚随了来通报的门人离开,许红柔后脚便忽然走了进来。
“书先放下,”她大步过来一把抓住李青韵的手腕,“跟我去落月台。”
落月台正是贺婉琼的住处。
李青韵没急着动,莫名道:“师伯不是找了江月哥哥单独说话么?”她还从未有过偷听长辈墙角的时候。
“让你跟我来就来,”许红柔气躁道,“不来可别后悔。”
后悔?李青韵想,莫非是和江月哥哥有关?
一念及此,她也不等许红柔再催,把书往桌上一放,便疾步往门外走去。
待她们两个匆匆赶到落月台时,许红柔却从身后拉了李青韵一把,将她从虚掩的侧门拉了进去。
隔着帷幔纱帘,外间传来了贺婉琼和江少枫说话的声音。
“我这两日冥思苦想,”她说,“总算想到了一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若是成功,你不仅能保住武功,而且还会内伤尽愈,经脉齐通,功力大增。”
饶是江少枫早已看破了生死,此时听贺婉琼这么一说,也不由微怔:“是什么办法?”
“我们琳琅阁其实还有一本武功秘籍是不曾收入到藏书阁的,”贺婉琼说道,“所以就连十七也不知道。我想了想,若有人从旁相助,你可以秘籍中的心法开始修炼,同时试着逆行经脉一点点散去你原来的功力——这个办法虽有风险,但也是最值得一试的,何况有十七这样的高手在旁边帮你,至少你在修炼散功之时就比一般人多了保障。”
江少枫一点也不怀疑贺婉琼的说辞。
对于他而言,当初修炼无觉功是破釜沉舟之举,如今不能散去功力,也是在孤注一掷。
现在,贺婉琼说的这个方法,也不过是又让他在孤注一掷的方式上选择一种罢了。
他只花了一瞬便已做了决定:“好,多谢贺师伯。”
谁知贺婉琼却道:“你先别急着谢我,我给你这本秘籍是有条件的。”
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江少枫不免微感意外,但随即想到就连李青韵都不知道这本秘籍,可见其宝贵程度也非同一般。这样的镇派之宝人家都愿意借出来,提一两个条件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