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会传染,姜南风也越想越好笑,两个后生笑到东倒西歪,得扶着海傍栏杆才能稳住身子。
两母女第一次准备在广州过新年。
年前她们入乡随俗去了行花街,姜南风见到许多小孩子手里都拿着风车呼啦啦转,便问陆鲸为什么大家都要买风车,陆鲸说“这样代表转好运”。
接着他走到小贩那边买了个向日葵款式的大风车,送给姜南风。
这个风车后来一直插在阳台上,风一来,它就乐呵呵地转起来。
这一年也是两个小孩的本命年,朱莎莉早早就请来两条红手绳,姜南风和陆鲸各一条,她还给姜南风备了两套红内衣,叫她不要因为嫌老土就不穿。
等年后朱莎莉回汕,陆鲸过来找女友“补”过情人节,两人衣服脱了一半突然停下了亲吻,盯着彼此身上的红底衫底裤愣住,接着哈哈大笑到在床上打滚。
烟雨蒙蒙的三月底,姜南风又带了朱莎莉去香港一趟,还提醒母亲带一件黑衣或黑裙。
四月一日傍晚,她带着妈妈先在酒店附近的花店取了提前订好的花束,再去搭地铁。中环站F出口再走上一分钟,沿途有不少人和她们一样,手里捧着或大或小的鲜花,不用担心会迷路,只需要跟着人群一起走就可以了,大家的目的地一样。
文华东方酒店门口站了不少人,酒店四周墙边已经倚放了不少花束和花圈,亲自来给“哥哥”送上鲜花一束,是姜南风从几年前就想带朱莎莉来做的一件事。
大家都在怀念七年前逝去的那颗星星,有人低头哀悼,有人低声啜泣,朱莎莉在这件事上本就眼浅,很快眼眶红透,姜南风见她哭,也跟着默默流泪。
她还要故作成熟地安慰妈妈:“你看,有这么多人都记得他,所以他一直都在。”
献花的粉丝里有不少内地歌迷,见姜南风二人面生,问了才知道是女儿带妈妈来悼念张国荣。众人皆惊讶,热心地告诉姜南风,再过几个小时在附近的遮打花园会举办纪念晚会,可以带妈妈一起来看。
朱莎莉肯定想去啊,一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女儿,仿佛生怕她不同意,姜南风忍俊不禁,一时觉得两人好似身份调换。
夜幕低垂,公共露天花园陆续亮起荧光棒,蓝白相间,是地上星辰闪烁。巨幅白幕开始播放张国荣生前最后一场演唱会《热情》,歌迷们瞬间回到千禧那年,宛如在现场听着演唱会。
露天花园没有座位,只能全程站着,夜风沁凉,姜南风担心朱莎莉身体,中途问了她几次要不要提前离开,朱莎莉都说不用,自己身体好着呢。
《我》的前奏刚出,人群中已经窸窣响起哭声,接着全场开始大合唱。
不用闪躲,为我喜欢的生活而活……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我》@张国荣
回广后,姜南风让陆鲸陪她去挑了一个功能简单、操作方便的MP3,将许多八十、九十年代的港乐灌进去,从《千千阙歌》到《夕阳之歌》,从《等》到《情人知己》,从《倾城》到《爱下去》……
她十分认真地教母亲怎么使用这部小机子,如何单曲循环,如何随机播放,如何充电。
如果说,海滨体育馆演唱会和黑胶碟是属于朱莎莉和丈夫的回忆,那姜南风希望,中环遮打花园纪念晚会和MP3,会是属于朱莎莉和女儿的回忆。
不需要谁替代谁,它们可以一起存在于朱莎莉心里那本厚厚的相簿里。
第093章 握个手
姜南风的《玩偶天堂》与金龙奖奖项失之交臂,入了围,提了名,但最终没得奖。
那一届的最佳绘本奖项得奖主,是位出道多年、出版过多本作品的漫画家,陆鲸有些给姜南风抱不平,经常私底下嘟囔比赛是不是有什么黑幕和隐情。
他仿佛忽然能理解,姜南风以前会因为连磊然的作品排名不高、故意去挑其他作者毛病的心情了。
姜南风听他这么一说,“嘎嘎”声笑得好像只小胖鹅,她倒是心态挺好,还觉得自己能和知名度远远高于她的漫画家们角逐同个奖项,已经很开心了。
能入围和提名已经是肯定,若是能得奖就是锦上添花,得不了,她也不会被打击得一蹶不振。
《玩偶天堂》签了出版,收到出版样书正好是陆鲸二十四岁生日的当天。
姜南风借花献佛,在绘本环衬上画了条鲸鱼,签上大名,就当给陆鲸的生日礼物了,还美其名曰:“你看,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拥有我签绘的幸运儿哦。”
就差叫陆鲸感激涕零跪下磕头了。
陆鲸“呵呵”冷笑一声,手指指住环衬上左上角空白:“这里,你得加一个「To:男朋友」,要不然这本跟将来你在签售会上签给读者的有什么不同?”
姜南风很快就按陆鲸的要求补上了“to签”,还踮脚舔了舔他的嘴角,笑嘻嘻道:“你刚才没擦嘴巴,有奶油哦。”
只需一招就能让陆鲸理智全失,导致隔天晚上两个小年轻和陆嘉颖齐齐去海心沙现场观看亚运开幕式时,姜南风穿了件高领打底衫,用来遮住她脖子上的红痕点点。
11月12日那晚,整个城市都为亚运会欢腾雀跃,几乎家家户户都准时守在电视前观看开幕式,海心沙周边湧满了人,等着看开幕式的焰火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