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风认定了姓黎的就是惹哭纪霭的始作俑者,叫纪霭一定要跟老师反映这件事,但纪霭不知在顾虑什么,说算了,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后来有女同学去跟老师借来个针线包,姜南风笨手笨脚地,帮她把断掉的内衣带子重新接上。
纪霭不追究,可姜南风气啊,把铅球假想成姓黎的那颗脑袋,一次又一次用力推出去。
随着一个个铅球划破温烫的傍晚,姜南风心里的坏情绪也基本上排空了。
下个礼拜就是校运会了,之后可能没太多的练习铅球机会,她反而还感到可惜。
练习后,姜南风把铅球放回器材室,洗干净手,背书包离开学校。
她出了一头汗,只天人交战了几秒钟,很快走向附近一家饮品店点了杯芒果冰。
喝了几口冰,喉咙沁凉,人也舒服多了,这时,她看到陆鲸从旁边的小巷里走出来。
姜南风见怪不怪了,陆鲸最近放学后常跟同学们去网吧玩CS……哦,用他们的话来说,是练CS。
这游戏越来越火爆,班级之间放学后的小比赛很快从足球场转移到了网吧。
四班是最经常被约的,无他,因为有“必胜菊王”……哦不对,“必胜狙王”陆鲸在,大家都想挑战看看。
一到周末陆鲸更忙,因为有不少网吧会举办CS比赛。奖品可说是很丰富了,键盘、鼠标、网吧会员卡,甚至还有超市礼券。陆鲸突然之间就成了块香饽饽,许多人争着约他加入自己的战队。
姜南风咬着吸管问:“玩……呃、练完了?”
陆鲸点头。
两人并排走,姜南风问:“赢了吗?”
陆鲸挑眉,反问:“我有输过吗?”
“哟呵呵,自大是不好的,弟弟。”
“我这叫自信,不是自大。”
时间还早,两人一起走回家。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时不时聊两句,不过就算没话说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尴尬或不对劲。
这样才是他们正常的相处模式。
快到老戏台时,姜南风已经提前捏紧了鼻子,不满道:“真是越来越臭了,离这么远都能闻到味道。”
老戏台前的空地乱停乱放的问题仍然没有任何改善,甚至越来越严重了,而且除了货车司机,还有不少载客摩托和三轮车都在那里休息停靠,常有陌生面孔在附近游荡。
陆鲸沉默。
不过短短两年时间而已,这片老城区已经变化了这么多,而他也有两年没回广州了,不知道他家附近的变化如何?
姜南风继续说:“我那天听老人们抱怨,说政府要大力发展东区,老城区肯定要被放弃了。”
陆鲸说:“那很正常。你以前不是还跟我说过,‘你的城市会越来越好’?发展东区就代表城市在慢慢‘长大’,这样不好吗?或许之后会有地铁、会有和天河城一样的大商场,还有很多肯德基、麦当劳。”
姜南风安静了一会儿,快走到街口的时候,才开口:“城市发展不代表就要把老城区丢下啊,哪有这样的发展方法?你想想,城市就好像一个人,老城区是脚,东区是脑袋,你不能只顾着脑袋,不管脚的呀。脑袋发展得再好,没了脚,它不还是走不动?”
女孩的话越说越多,陆鲸双眸越睁越大。
哟哟哟,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陆鲸想了想,问:“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搬家吗?想要永远住在这里?你看,202房都已经搬了。”
202之前住一对老夫妇,儿女都在深圳发展,说是在那边买了房,接二老过去,以后会把202房卖掉。
而好运楼里不止这一户有这种想法,听巫时迁说,六楼的另外两户都在考虑搬家的事了。
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是永恒,即便张学友唱得那么好听。
姜南风顿了顿,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陆鲸继续说:“你家经济条件其实不差啊,我总觉得你父母也许有在考虑买东区那边的新房子。”
姜南风大惊:“不要吧!那边那么远,坐车都要半小时,我学校在这边的,如果搬了,岂不是天天六点钟就要起床去搭车?我不要搬!坚决不要!”
她甚至直接大叫一句:“我生是好运楼的人,死是好运楼的鬼!”
陆鲸忍不住了,咧开嘴哈哈大笑出声:“姜南风你病不轻……你不用搬家了,直接入青山青山医院是香港一家精神病院,所以有了这个梗,例如说“送你入青山”=“送你进精神病院”算数。”
姜南风白他一眼,直接送他肩膀一拳:“放心吧,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担,我如果入青山,也一定会拉你一起去!”
虽然姜南风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搬,到了晚上她还是忍不住问姜杰,他们家会不会搬离好运楼。
老爸正手握茶碗“韩信点兵”,也不知怎么回事,茶碗突然从他手中脱落。
烂是没烂,但在茶盘上滚了两圈,碗盖跌落,茶渣滚出,还把三个茶杯都撞翻,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哎呀,老爸你这是怎么回事?”姜南风赶紧拿起旁边的抹布,把茶几上的茶水擦干。
姜杰捻起打翻的那些茶渣丢进垃圾桶里,再扶好三个茶杯。
他看一眼浴室方向,有水声,朱莎莉还在洗澡。
他打开茶罐,往茶碗里装新的茶米,若无其事地问:“南风啊,老爸问你啊。如果……如果老爸以后要去深圳做生意,你要不要,嗯……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