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的眉目中渐渐有了迟盈与萧寰二人的影子, 生的粉雕玉琢, 愈发可爱。
宫外的外祖父母, 小舅舅, 各方亲眷见着都忍不住要抱上一抱。
萧寰却是不乐意抱的, 每每见此都远远地避着。
他原先倒是期盼这孩子出世的, 比谁都盼着。
谁知她出生时候那般的折磨人, 听闻旁人生孩子都是容易的, 这逆女却将她娘折腾了一日。
是以他对这个新生的孩子, 如何都控制不住的生出几分迁怒来。
迟盈自然没有理睬萧寰的那点心思。
她瞧着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只觉得如何也爱不够,稀罕的要命。
迟盈身子孱弱,生产完手脚无力,连自己都需要旁人谨慎照顾着,如何抱的起孩子来?
是以她最常做的事便是叫宫人将小小的人儿抱来自己枕头旁边,坐月子时,一整日的便瞧着婴儿小脸。
如此,日子倒是过得快——
***
这日晌午时分,萧寰早早回了宝华殿,便见迟盈在床榻边倚着,床畔便的角几上堆满了各种绫罗绸缎。
她手里还拿着几块手掌大的料子,摸来摸去,不断的往沉睡的孩子身上比划着。
迟盈想挑出几块衣料,亲自为女儿做几件贴身的小衣,婴儿如此柔软的皮,自然得选最最柔软的料子。
闺女总是能睡的,刚出生时乖巧,能一日睡到晚,只等饿了才会醒来哭啼两声,喂了奶吃饱了后便也会沉沉睡去。
可如今一个多月了,孩子却没小时候那般乖巧了。
公主殿下脾气不知是像了谁,被吵醒时,会哭闹的厉害,如何哄都哄不好,只能一群人乖乖等她哭完,才能安静点。
是以便是迟盈都生怕吵醒了这尊祖宗。
迟盈选了两块料子,又眼巴巴的瞧着那张襁褓中沉睡的小脸,唯恐将人吵醒了。
这般忙活的举止,叫萧寰都有些忍俊不禁。
她听到床畔有声响时,才知晓萧寰回来了。那张光洁精致的脸庞,透着红粉的娇唇,顿生几分无辜。
迟盈小声道:“你回来了?”
萧寰眼眸深沉,轻缓的走入她身前床榻边上,抬眼看着她,见她上扬的粉唇,不禁也随着嘴角流淌出一丝清浅笑意。
“阿盈。”萧寰往她身边落座,下颌微微靠近她,不知想与她说些什么。
迟盈立刻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畔上,满是警惕地看着他:“嘘......小点儿声,将她吵醒了你可要负责哄好她。”
萧寰带着无奈,只得轻手轻脚地合衣躺在床榻外边。
一家三口同挤在一张床上,窗外初夏的日光斜斜洒入,如同混入了金银的光线落在他们身上,竟罕见的生出几分美妙盈满来。
他等了许久也等不来迟盈看他的眸光,迟娘子原先便对他爱答不理,如今有了女儿更是如此。
她只眼都不错开的盯着闺女瞧,萧寰忍不住将长而洁白的手指凑去迟盈眼前晃了晃,止不住的想吸引她的眸光。
“日日都看,这么久还没看腻?”
“自己的孩子,怎么会看腻的?”迟盈说,她说这句话时,眼里盛满亮光,笑的赏心悦目,周身更添了一种柔和的光晕,叫萧寰都有些看的出神。
襁褓里的奶娃娃两只小手两只小脚如同在划船一般,动了两下,眼睛也睁了开来。
这回自己睡醒的,自然没有嚎哭,迟盈见状便连忙柔声唤着她为女儿起的名儿。
“琇儿......琇儿...”
才满月的宝华公主有一双乌黑圆亮的眼睛,圆溜溜的眼睛,她此时恐怕还看不清,只泛泛地盯着萧寰的面容瞧。
迟盈开心的笑起来,说:“琇儿,来看看娘......”
萧寰垂眸看着这一切,忽的心中有一股温热涌动。
迟娘子娇生惯养,自有孕事起便是不轻松的,后生这个孩子时更是吃了莫大的苦,叫他如今想来还是胆战心惊的,更何况这个孩子出生本就不是她所喜欢的。
如今......却能如此喜爱这个孩子。
真是一个心思柔软的娘子......
萧寰眉眼舒缓起来,问她:“这孩子眼睛这般看着朕是做什么?”
迟盈看了眼他,胡说起来:“定然是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被她知晓了。”
萧寰对她这般当着女儿的面诋毁自己感到不满,他伸手往婴孩眼前晃了晃,“她如今还瞧不见人,就知道朕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怕是你偷偷朝着她说朕的坏话吧!”
迟盈她否认自己说他的坏话,“你是好是坏,她一闻就能闻得出来,哪里需要我去说。”
听迟娘子又开始说胡话,叫他止不住笑出来,他狭长深邃的眼此刻竟笑的弯弯的:“还能闻得出来?莫不是狗儿投的胎不成?”
迟盈听了瞪了他一眼,故作凶狠的磨牙:“你竟敢这样说我的女儿!你往日鼻子不是最灵了吗?这么说你才是狗儿呢!”
如今萧寰自然是忍着迟盈的,被小娘子用话语刺时也只含笑不答话。
迟盈气鼓鼓的哄了孩子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没意思,到底她才十七岁,自己都还是个幼稚的娘子呢,如何能十二时辰都扮演慈母的角色?
她将孩子塞去萧寰怀里,自己慢悠悠从床榻上爬起来,将有些凌乱的衣裳整理着。
她身子本就差,生产时又是折腾许久,是以宫里的太医都叫她要坐双月子,好好调理好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