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沈箐盯梢一段时间,然后她发现,她爸还挺有规律的,一周来一次左右。
一般都是周一或周二。
当新的一周再度来临,在这个女人轻手轻脚爬起床做早餐的时候,沈箐手动了下,把一只金色的管子推了推,刚好放在这女人的视线中。
这个女人就站住了,她盯着金色管子一阵,神差鬼使的,将它拿了起来。
——她知道,他今晚肯定会回家的。
她捂着肚子,每一次他都用套,并且她每个月都得做检查,确保没有意外情况发生。
可女人的韶华易过,她不甘心,一辈子当个情妇!
女人将金管旋开,这是一只口红,她去卫生间,抿上,镜中女人唇红似火,女人不再犹豫,快速去往衣帽间,把昨天下午熨烫挂好的西服取下来,抽出衬衫,在肩胛骨旁边的位置轻轻一印。
一点模糊的唇印便出现在上面。
……
沈箐有点忐忑跟着沈爸爸身后进了家门。
她迟疑过,不过很快决定下来了,她妈妈不会愿意被隐瞒一辈子的,哪怕代价是马上死去,而说句实话,儿子比男人可靠多了,虽然那是她爸。
沈玠是最先发现唇印的。
沈爸爸刚把外套脱下来,连最近的兰姐都没发现,他却一眼就盯住了。
他霍地抬头看沈爸爸。
沈爸爸对仅剩的这个孩子,还是非常好的,他温和笑了笑:“小二,看着爸爸干什么呢?”
沈玠喉头缓慢滑动一下,他视线余光看见沈妈妈,他摇摇头,若无其事:“没什么?”
一家人吃了饭,他紧张地望着沈爸爸和沈妈妈上楼回房。
“二哥儿,二哥儿,你瞧什么呢?”
兰姐有些奇怪,沈玠掩饰回头,“没什么?”
他勉强笑下,也回二楼房间。
但几乎一进门,他立即贴在微启的门缝上听着。
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这一晚,沈妈妈没有发现。
但同样的,沈爸爸也没有发现。
有些事情一旦做下了,欲念就回如同一头脱闸的猛虎,再也回不去了。
沈玠跟踪,很快发现了这个女人。
他是个很聪明的男孩,几乎是马上,他就找人侦探这女人的家人。
他要保护他的妈妈。
他要无声无息的处理掉这个女人。
可是来不及了。
当天,唇印终于被沈妈妈发现了!
歇斯底里的尖声一响起,沈玠立马推门冲了出去。
他冲进父母的房间,挡在沈妈妈身前,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父亲。
他的家已经岌岌可危,为什么,为什么他还要来伤害它!
……
低跟皮鞋的脚步声又急又重,沈玠和沈爸爸再后面追着,可自从女儿去世后身体就不怎么好的沈妈妈却爆发出惊人的体力。
她去看了那个女人,那个可怜兮兮的年轻女孩。
她还看到对方隐含挑衅的暗晦目光。
沈妈妈冲过去撕打她,抄起花瓶拼命砸,沈爸爸下意识一挡。
沈妈妈崩溃了,“啊啊啊啊啊——”
她死死盯着沈爸爸,这个英俊成熟的男人,仍能清晰回忆起他当年犹带青稚的眉目。
可是对方已经变心了。
他甚至养了小三。
“茗茗,你听我解释!……”
“啊——”
沈妈妈尖叫,她一花瓶敲在对方的头上,沈爸爸当场头破血流,她掉头冲了出去。
沈爸爸顾不上止血,急忙追上去,沈玠已经抢先一步追了过去,“妈妈,妈妈!”
沈妈妈冲上天台,她推开安全门,攀上挡栏。
女儿死了,只剩下丈夫,半生爱恋,皆成空虚,她万念俱灰。
她太快了,快得两个男性都没来得及拉住她,沈箐心提上了嗓子眼,可就在这时,沈玠重重跪在地上。
“噼啪”一声,很重的膝盖骨落在水泥地面的闷响,他哭道:“妈妈——”
“你忘了姐姐了吗?!”
这一刻,什么矛盾,什么错待,什么负气,都统统被这个少年抛在脑后,他痛哭失声:“姐姐知道你,她该多伤心啊!”
“还有我,还有我,妈妈!你还有我!”
“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你,我都不会,我不会的妈妈!”
“你是我的妈妈,我是你生是呀——”
他眼前一片模糊,“妈妈你相信我好不好?真的,我求求你!!”
“妈妈——”
撕心裂肺的哭声,人生四大悲,少丧父母亲,纸上看来终是浅,只有经历过,才知道人世间的痛悲。
沈玠很小就知道了他不想知道的真相,有多爱,有多依恋,就有多少的黯伤,如果可以,他宁愿当年死去的是自己,来换他的姐姐。
提及沈箐的第一句,沈妈妈一滞,沈玠膝行扑上去,死死抱住她的小腿。
沈妈妈浑身战栗,他仰起头,哭得不能自己,“妈妈,妈妈,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还有我——”
沈妈妈怔怔低头,那张仰起的脸,恍然和小时候重合,在母子二人最好的婴孩时期,这个孩子也曾无限依恋偎在她怀里,她拥着他,怜爱轻抚,他稚嫩的叫声,“妈妈,妈妈,……”
她嘴唇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