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禹枫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好多人……”他喃喃。
白青走上前来，表情平静的道：“当时这车上坐了四十五个人，一车人全都死了。”
“这算超载吗？”
江灵鱼说着，抬脚朝前走去，在她走过的地方，四周的鬼影纷纷散开，硬生生的在这拥挤的车厢里给她留下了一大片空地来，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白青注意到这一幕，瞳孔微微缩了缩。
这些鬼，好像很怕江前辈的样子？
他这么想着，嘴上说道：“公交车和客车不一样，能装多少人就是多少人，不算超载的……”
正是因为人太多了，所以死后他们冲天的怨气，才让这辆车又“活”了过来，办事处的人想要超度他们，但是因为怨气太重，几乎没有人能化解。
说完，白青长长的吐了口气，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种沉重不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而是受四周的怨气所影响，滔天的怨气充斥在整个公交车之中，无孔不入，丝丝缕缕的渗入他们的血肉之中。
他们修士本身敏锐程度便超于普通人，因此也更容易被影响。
此时白青便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像是整个人陷入一片让人浮不起来的湖水中，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拖入其中。
他忍不住闭了闭眼——这种压抑窒息的感觉，太难受了。
车厢里的湿度更重了，呼吸间，仿佛口鼻里都有水被吸进去了，滋味不太函授。
江灵鱼低头，张开手，车厢里的潮湿阴冷的气息从她指尖滑过，丝丝缕缕的阴气钻入她的身体，她微微将手握紧，像是抓住了什么无形的东西。
“我感觉到了……”她轻声说，“他们的恐惧，他们的不甘，和死亡之时的痛苦。”
445是从桥上翻下去的，那座桥距离底下的河水有十几米高，一头栽下去的时候，先是撞在桥两侧的石栏上，而后一头冲了下去，直接栽进了水中。
十年前这场意外发生之后，就有人说过：“车子摔下去的时候，他们该有多害怕啊……”
而现在，江灵鱼清楚的感觉到了这些人当时的恐惧，这些恐惧形成了实质，化作了冰冷的水充斥在整个车子的每个角落，他们死亡的痛苦，也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这辆车，是被这些人的恐惧与痛苦驱使而动的。
而这些死去的人，也同样被他们自己的恐惧和死亡困在了车里，难以解脱。
江灵鱼看着自己的手，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青道：“他们的怨气太重，实在是难以解脱，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灵鱼抬起眼来，道：“想要让他们解脱，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在意外发生之前，将一切阻止。
她转过身俩，道：“他们被困在这里，车子不断的重复死亡那一天的事情，只要这场循环不停止，那么他们就永远不会解脱。”
他们要做的，也是能做的，就是在这一次的循环之中，在车子到达意外发生的地点之前，将车子拦下。
白青皱眉，忧心忡忡的道：“虽说是这样，可是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太难了。”
那要具备着抵抗整辆车子的力量，要知道整两公交车，可是拥有着四十五个厉鬼的力量啊，就算他们凑足45个修士，也不一定抵抗得了啊。
对此，江灵鱼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她看着四周，道：“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无意义的循坏，无异议的死亡重复，本来就不该存在的。
*
在公交车到达下一个站点的时候，江灵鱼他们眼前一黑，等眼前的世界恢复光亮的时候，四周的一切隐隐发生了变化。
四周的光线似乎比起之前要明亮了许多，窗外影影绰绰能看见不断后退的景色，车厢里积着水，车上隐隐能看见些许的锈迹。
整个公交车看上去仍然十分破败，但是，却又隐隐有些不同，好像……破败的情况比之前要更加轻一些。
江灵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张开的手握了握，然后看向四周。
她是坐在公交车后排的位置上的，能看见前边密密麻麻挤着的人群，这些人隐约能看见原来的样子，状态像是活着的，又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处在这二者之间？
江灵鱼瞬间就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来到了还没发生意外的445公交车上，或者说是，来到了这辆车还没循环到终点的时候。
不过……
回忆起之前车子到站，喇叭所喊着的下一站的目的地，下一站……是昌河站？
而昌河站之后，就是望秋站了，也就是说，虽然没到“终点”的时候，可是此时距离终点也不远了。
江灵鱼想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咻——”
瞬间，车上的所有乘客不约而同的朝着她看来，那无声压抑的视线，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心里发颤。
江灵鱼的脚踩在地上，水花溅开，发出很清晰的声音来。
她漫不经心的道：“盯着我看做什么？小心我把你们全都吃了哦~”
她身上的气息隐隐有一缕泄了出来，一瞬间，只看刚刚还阴沉沉盯着她的那群“人”飞快的转过头来，和之前一样，乖顺无比的保持着或站或坐的姿势。